在那逼仄而幽暗的牢房之中，潘韩瞪大双眼，目光却似乎穿越了这狭窄的空间，径直投向了浩瀚无垠的宇宙深处。
所谓四方上下谓之宇，古往今来之时间称为宙！
此刻，呈现在潘韩眼前的这片广袤宇宙，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浓烈得令人窒息的资本气息。
这些资本时而幻化成风情万种的朱媚瑶，时而又变幻成形形色色、各行各业之人的模样。
甚至连潘韩自身的形象也不时地闪现其中。
恍惚间，潘韩脑海中浮现出一段古老的传说——佛陀与魔王波旬之间那场惊心动魄的对话。
只听魔王波旬狂傲地宣称：“我的魔子魔孙们将会披上你们的袈裟，混入你们的庙宇之中，大肆宣扬我那蛊惑人心的魔说，逐步侵蚀并腐化你们的僧徒。”
即便是已然看透滚滚红尘，超脱于六道轮回之外的佛陀，听闻此言之后，也不禁暗自黯然神伤，悄然落下两行清泪。
与此同时，牢房里的香烟依旧在缓缓燃烧着，丝丝缕缕的烟雾升腾而起，逐渐模糊了视线。
猩红的火头却无情地蔓延至潘韩的指尖，但他却仿若未觉一般，毫无反应。
因为此时此刻，他所直面的这个强大敌人，如同无所不在的幽灵，无孔不入，令人防不胜防。
沉默持续了许久，终于，潘韩用一种低沉而压抑的嗓音开口说道：“如此说来，你已稳操胜券？”
话音未落，一阵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骤然响起。
“咯咯咯！”正是朱媚瑶发出的笑声，她笑得花枝乱颤，而且看起来竟是那般真诚。
紧接着，朱媚瑶娇声回应道：“潘总啊，您想想看，这世间怎会存在永不吃亏的买卖呢？又哪里去找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强人呐？”
“我虽然看上去很强大，但也有弱点。”
潘韩眉头微皱：“你准备告诉我你的弱点？你会这么好心？”
“我若是没有弱点，怎么会找你合作呢？”
话音刚落，朱媚瑶再次贴上来，山峰顶住潘韩胸膛。
这一刻，潘韩居然感受到了一丝温度。
至少，朱媚瑶这句话，是真的！
“你的弱点是什么？”潘韩问道。
“贪婪！”朱媚瑶缓缓收起笑容，一脸严肃道。
“世上谁人不贪婪？这算什么缺点？”
“可我的贪婪，所有人都知道。无形之中，我就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
“实际上，没有人类，我便无法生存，也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是这个道理。”潘韩点点头。
资本和人类确实是共生的关系。
而且在历史上，资本也不是一直胜利。
末世前，资本没有具象化，人类会通过社会制度调整，消灭傀儡来打击资本。
而此刻，资本已经具象化，打击起来更加容易。
潘韩脑中再次浮现出龙国的古老智慧。
阴阳协调，月满则亏。
任何事情走到极端，注定要灭亡。
克己忍耐，保持中庸之道。
没了敌人，自己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就是天地法则！
“所以，你是准备拉拢我？”潘韩道。
“怎么能叫拉拢呢？我只想要和平。允许我们发展。”
“潘总要想末世快速发展，也少不了我们的帮助。您说呢？”
潘韩感受到胸膛，渐渐冷下来。
朱媚瑶一旦谈正经事，就恢复成冰冷的态度。
资本是冰冷的，她自然也一样。
不过，潘韩也渐渐冷静下来。
因为他发现一个问题。
朱媚瑶有求于他，但潘韩对朱媚瑶没要求。
他现在的经济政策，和末世前龙国的差不多。
严格来说，属于加强版。
有了混沌1号的帮忙，绝大多数生产消费，都能按照计划来进行。
不同于以往的计划工程，混沌1号的规划能力非常强。
它连宇宙都能模拟，这点事对它来说，连亿分之一的算力都用不上。
混沌1号做的全球发展规划，甚至可以细致到每周！
生产能力，科技提升，分配制度，教育制度，医疗制度等等，包罗万象，事无巨细。
哪怕潘韩提出GDP每年增长50%，连续增长二十年，混沌1号也有办法。
可潘韩根本不关注这些数据。
只要大家吃的越来越好，住的越来越好，享受到的服务越来越好，不就行了？
GDP，GNP，CPI这些乱七八糟的指标，都是为资本服务的。
根本衡量不了普通人的幸福水平。
潘韩父母那一代，吃穿都很差，可眼睛里有光，生活有奔头。
那时候潘韩最大的梦想，就是将来能随便喝可乐，随便吃汉堡。
可等他自己参加工作，这些东西都能随便吃。
穿的衣服，用的手机，电脑更是小时候没办法比。
可结果呢？
他幸福呢？
和潘韩一样的普罗大众，真的更幸福了吗？
没有指标，没有资本，老百姓就不能过上好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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