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娇躺在床上睡得极不安稳，脑海里各种不好的念头不断闪现，一个接一个，让她陷入一场又一场的噩梦。
在极度的不安中挣扎着醒过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觉浑身乏力，小腹坠坠的，心里更是有一种莫名的空虚与恐惧。
她下意识紧紧捂住肚子，目光茫然地望向这间狭小局促的屋子。
她感觉快呼吸不过来了。
刚刚在供销社门口，李娇娇并没有说谎，也没有夸大其词。
当时，她的肚子确实一阵剧烈地绞疼，心里充满了慌乱和无助，这是怀孕以来从来没发生过的状况。
幸好，没一会儿就好了。
这次单纯只是为了给顾莹莹一个教训。
要不是就只有一瞬不舒服，她哪有心思去管顾莹莹。
不过她动了胎气这个事，顾莹莹也脱不了干系。
等顾伟下班回家，刚走到门口，胡红珍便第一时间喊住他，将他带到走廊里，忐忑地解释道，“我想着让娇娇多走动走动，白天就带她去了趟供销社，给她买了雪花膏，又买了布料，还有些吃的。”
胡红珍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努力组织接下来的话，“好好地，刚出供销社的门，不知怎么就突然动了胎气，现在在屋里躺着呢。”
她一早就守在门口，准备先下手为强。
告诉顾伟，她对李娇娇多好，给她买了好些东西，然后再引出坏消息，这样一来，顾伟也不至于责怪她了。
毕竟，要怪也只能怪李娇娇的身子太弱了。
顾伟听完后，三两步走进了屋子，看着李娇娇依旧略显苍白的小脸，心疼又关切地道，“肚子还难受吗？”
他坐在床沿边，隔着厚厚的被子，伸出手轻轻触摸着李娇娇的肚子。
见到顾伟，李娇娇脸上浮现出委屈的神情，“肚子还是不舒服，阿伟哥，我好害怕…”
李娇娇感受着身上那股异样的感觉，尽管大夫已经告诉她，只需静心休养，并无大碍，但她仍忧心忡忡，生怕肚子里的孩子会有闪失。
不觉间，她将怨气迁到了顾莹莹身上。
“我只是在供销社门口神游了一会，莹莹就说我盯着男人看，还问我是不是喜欢那个人。”泪水顺着李娇娇的脸颊滑落而下，她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顾伟的怒气涌上心头，他尽力克制住自己，轻声安慰道，“这件事是莹莹做错了，别哭了。”
前些日子，顾莹莹时常欺负李娇娇，他大多数时候都选择了沉默，万万没想到她竟还变本加厉，越来越过分。
当初那个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喊着哥哥的妹妹，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
待安抚好李娇娇后，顾伟压抑着怒气，敲响了顾莹莹的房门，喊道，“莹莹，开门。”
敲了好半天，房间里才传来脚步声，随后门从里面被打开。
顾莹莹双眼红肿得像两颗核桃，满脸泪痕地望着顾伟，嗓音沙哑地唤一声，“哥。”
顾伟一肚子火，在他看到从小带大的妹妹哭红的双眼时，终究还是不忍心对她说重话，忍了又忍语气和缓地道，“莹莹，你以后说话要注意些分寸。”
他实在说不出狠话，只憋出这样一句。
顾莹莹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她带着哭腔说道，“哥，我不是故意的。”
不就是示软吗？
她也会。
“只是大嫂一直盯着那个男人看，脸上还露出很奇怪的表情，我就多嘴问了一句，我也不知道…”顾莹莹哽咽地解释，“不知道大嫂怎么突然就动了胎气。”
“今天我一直很乖，就说了一句话，呜呜呜…”
“对不起...”
顾伟头疼欲裂，一边是媳妇，一边是妹妹，他左右为难。
“好了，别哭了。”这阵子，顾莹莹确实变得乖巧了许多，以前可是个炮仗一点就着。
顾伟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大嫂肚子里怀着你的小侄子，你平时乖一点啊。”
顾莹莹使劲点了点头，“我以后不跟大嫂对着干了。”
顾伟摸了摸顾莹莹的头，略显欣慰地道，“莹莹乖。”
当顾伟转身回房间时，顾莹莹低着头，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
胡红珍为了孙子们，特意揣肉票和钱去买了一刀肉。
晚饭前，她大块大块地往碗里夹，堆得满满的，递给顾伟，让他给李娇娇端过去。
这时哪还看得出她是个小气抠搜的人。
没办法，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大胖孙子。
李娇娇自己也不敢下床，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这段时间她要静养才行。
吃着炖得香糯软烂的肉，胡红珍愁眉苦脸地嘟囔着，“今年过年，恐怕连肉都没得吃了。”
为了给李娇娇补身子，她攒地肉票快用完了。
顾伟喂李娇娇吃完饭，走出房间便听到胡红珍在唉声叹气。
李娇娇怀孕以来，她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好，顾家也舍得时不时买肉给她吃。
可眼下正值寒冬，家里每天除了萝卜就是白菜，即使肉票也买不了多少的肉。
而前几年攒下来的肉票，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已用得差不多了。
更何况如今李娇娇还动了胎气，更需要好好补身子。
顾伟躺在床上，暗自琢磨着开口，“娇娇，给我拿十块钱。”
李娇娇顿时警惕起来，“你要钱干什么？”
虽然十块钱她是拿得出来的，但她心中有股预感，顾伟可能是想要去黑市。
她不想顾伟去。
“我手上总得放点钱，万一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也能应个急。”顾伟解释道。
听顾伟都这么说了，李娇娇也只好从床边的袄子内侧口袋里摸索出一张大团结递给他。
她的钱，习惯放在各个不同地方，安全。
顾伟接过了钱，便不再说话。
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李娇娇心生不安，她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斟酌着开口，“你千万别去黑市啊，那里太危险了。”
她有自知之明，如果顾伟真的被抓了，她没那个势力去把他救出来。
所以她不想让他去。
“嗯。”顾伟应着。
李娇娇再三确认，他真的不是要去黑市，提着的心才放下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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