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朦胧而闷闷，没睡醒的语调，带着项翛年不自知的娇软，电话那边的人，稍许的停顿了一会儿，轻声开口问道：
“年年？”
“嗯……”
项翛年脑子还没清醒，思维还是一团浆糊，却下意识地回应，声音也是软绵绵的。
电话那头，顾凌晏不自在地挠了挠有些发痒的耳尖，像是怕惊扰到电话这边的“睡美人”。
“……年年，你在，睡觉吗？”
突地。
有种假期里，好不容易家长出差了，所以熬夜放纵看电视剧，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甚至睡到傍晚，结果被家长突击检查的压迫感。
条件性反射似的，项翛年一个猛子，连忙把自己从香喷喷软绵绵的床上拔起来，破音回复道：
“没有！我衣服已经放进冰箱里了！早饭没吃完的也晒好了！”
强行清醒，但脑子没跟上的胡言乱语。
电话那边，顾凌晏先是一阵错愕，但下一秒，意识到小姑娘还没清醒之后，嘴角，是噙不住的笑意，他轻笑出声，低沉复又磁性的嗓音，在手机的电流中，传递到项翛年贴近的耳边：
“还没睡醒？”
莫名有种宠溺感。
项翛年在说完那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胡话之后，立马就清醒了，然后回想起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脸上一阵羞红。
“我醒了，现在醒了，很清醒！”
项翛年重复了三遍，义正言辞的，表示自己真的已经醒了。
顾凌晏笑意止不住，但也知道，小姑娘面皮薄，不好逗弄太过，他低眸正色道：
“我和少虞晚上要临时去一场酒会，晚饭赶不回去，你自己吃，回家也应该很晚了，如果我们回去得迟，你就别等我们了。”
当的一声。
项翛年觉得自己的脑子被当头一击。
什么意思？
说是不回来吃饭了？
那她炖煮在电饭煲里的大肘子和东坡肉谁来吃？
她可是做了那~~~么大一电饭锅啊……
“年年，你有在听吗？”
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还是别的什么，项翛年总觉得，电话里，顾凌晏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温柔，让人忍不住卸下心防……
“啊，可是我做了大肘子，还有东坡肉，还有捞汁大海鲜……”
刚一说出口，项翛年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有那么一点的“矫揉造作”，活像个和正宫抢男人的绿茶。
也是，从未有过的，一丝丝，撒娇。
“不好意思，我睡迷糊了……”
项翛年想给上一秒发神经的自己，找补，却听到对面，顾凌晏的声音，稳稳传来：
“好，那我想办法早点回去，吃你做的大肘子东坡肉……”
哄小孩的语调，带着近乎溺死人的温柔。
明明在舒适的空调间里，项翛年却觉得自己的温度，在猛烈攀升。
隔着电话，彼此的呼吸声，清晰而交融。
“咔哒。”
慌乱间，项翛年逃也似的，按下了挂断键。
世界一片平静。
那厢，在办公室里，顾凌晏听着被匆忙挂断的忙音，愣了一瞬之后，捂着脸，笑声从指缝中溢出来，漆黑的瞳孔中，满是柔情：
“小姑娘还是不经逗啊。”
——————
“来来来，我们顾总可是大忙人啊，约了好几次都约不到，今天难得参加我们股东之间的酒会，我们大家先敬顾总一杯！来，小顾总也别落下了啊！”
一进包厢，顾凌晏和顾少虞还没入座，面前就被推过来了两大杯纯度极高的白酒。
显而易见。
鸿门宴。
本来，顾凌晏是不打算来应付这些个为老不尊的股东的。
但是，顾少虞经事的，还是太少了，想着带顾少虞出来长长见识，所以，哪怕是不愿意，顾凌晏还是来了。
包厢里，满是烟酒堆叠的乌烟瘴气，没有达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只是，下午，和项翛年的那通电话之后，到底是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顾凌晏竟然觉得，面前的场景，连一分一秒，都让他反胃生厌。
自己的忍耐度，好像也跟着下降了。
而顾少虞，果然被打得措手不及，对此，早有所料的顾凌晏，只是伸手，把两杯都接了过来，把玩似的，捏在手里，语气不轻不淡：
“他待会儿要开车，不能喝酒，而且我这个弟弟呢，刚从国外回来，还没适应这边的酒桌文化，今天就是带他来和大家认认脸，以后公事，可别因为不认识闹出笑话……”
话语中，顾凌晏好像是在自谦，看似在告诫顾少虞，可实际上，在场的人精，都知道，这是在敲打他们股东，免得以后有冲突了，还仗着不认识的借口，在顾凌晏看不到的地方欺负人。
顾少虞感激顾凌晏对自己的维护，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撑起来，于是，他笑容得体，好像没有察觉股东们的神色各异，对着他们打着招呼道：
“你们好，我是顾少虞。”
大方，从容，不怯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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