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回响
灯塔的光束如一把银剑,切开浓稠的夜幕,在汹涌的浪涛上投下转瞬即逝的路径。老陈站在灯塔露台上,咸腥的海风撕扯着他的衣角。这是他守护这片海域的第三十五年,每一次风暴都像一位熟悉的敌人,也是唯一不曾离他而去的老友。
凌晨两点,风暴达到顶峰。老陈正准备回到塔内,一道惨白的闪电却让他僵在原地——在离灯塔不远的礁石区,一艘小渔船正在巨浪的魔爪中挣扎,像片枯叶般无助。
他立刻抓起无线电:“海岸救援队,这里是鲛角灯塔,北纬28度37分,东经121度45分发现遇险渔船,请求立即支援!”
回应夹杂着电流噪音:“陈师傅,这种天气直升机无法起飞,救援船至少需要三小时才能到达。”
三小时?那艘船连三十分钟都撑不过。老陈挂断通讯,双手微微颤抖。又一道闪电划过,他清楚地看见船头有个人影正死死抓着桅杆。
那一瞬间,二十五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另一场风暴,另一艘船,和他那再未归来的父亲。
“该死!”老陈冲下楼梯,抓起雨衣和应急装备,奔向灯塔下方那艘他保养了十几年却从未在如此恶劣天气中使用过的旧救援艇。
海浪像一座座移动的小山,救援艇的引擎在怒吼,却难以与大自然的力量抗衡。老陈凭借毕生积累的经验,在波峰浪谷间寻找相对平缓的路径。每一次巨浪拍来,都像是要将这小小的船只彻底吞噬。
半小时后,他终于靠近了那艘几乎完全倾覆的渔船。船身上,“舟渔308”的字样依稀可辨。甲板上,一个年轻水手用绳索把自己绑在栏杆上,早已失去知觉。
老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年轻人转移到自己的船上,正准备返航时,一个异常巨大的浪头从侧面袭来。世界天旋地转,冰冷的海水瞬间夺走了他的呼吸。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被冲到一个陌生的礁石滩上,救援艇不知所踪,年轻水手则昏迷在一旁。
更糟的是,他的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显然是骨折了。
老陈咬紧牙关,用撕下的衣物简单固定伤腿,然后检查年轻人的状况。除了几处擦伤和体温过低,他似乎没有严重外伤。
“醒醒,孩子!”老陈拍打着年轻人的脸,在风雨中呼喊。
许久,年轻人缓缓睁开双眼,迷茫地望着眼前的老者:“你...你是谁?”
“鲛角灯塔的看守人。你的船沉了,我们现在困在不知名的礁岛上。”老陈简短地回答,“救援至少还要两小时才能到,我们必须想办法活下去。”
年轻人试图坐起,却因浑身无力而倒下:“其他人...船上的其他人...”
老陈沉默地摇头。年轻人眼中闪过痛苦,低声说:“我叫海生,这是我第一次跟船出海。”
风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潮水却在慢慢上涨,他们所在的礁石区域正在被海水吞噬。
“我们必须往高处移动。”老陈强忍腿痛,试图站起来,却差点摔倒。
海生见状,挣扎着起身,将老陈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我们一起走。”
就这样,一老一少,两个陌生人,在狂风暴雨中互相搀扶,向礁岛的高处艰难移动。每走一步,老陈的腿都传来刺骨的疼痛,汗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终于,他们找到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岩洞。老陈筋疲力尽地靠在岩壁上,从防水袋中取出尚能使用的信号枪和一支手电筒。
“谢谢你救了我。”海生低声说,在昏暗的手电光线下,他的脸显得格外年轻。
老陈摇摇头:“我只是做了任何人都会做的事。”
“不,不是所有人都会冒着生命危险在这种天气出海。”海生停顿了一下,“我父亲也是一名水手,二十多年前死在了海上。”
老陈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时候?在哪片海域?”
“1998年秋天,在东海的一次风暴中。”海生的声音平静中带着难以愈合的伤痛,“他们说船沉得很快,没有找到尸体。”
老陈的手开始颤抖,他紧紧盯着年轻人的脸,终于在那眉眼间找到了熟悉的影子。“你父亲...他叫什么名字?”
“陈永平。”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老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二十五年来,他无数次想象过如果那天他坚持不让儿子随船出海,如果那天他代替儿子上船,如果...现在,命运却让他与素未谋面的孙子在同样的风暴中相遇。
“你奶奶...”老陈的声音沙哑,“她还好吗?”
海生愣住了,仔细端详着老人的脸,渐渐睁大了眼睛:“你...你是灯塔爷爷?奶奶临终前告诉我,你守着海,就像守着父亲的坟墓。”
老陈低下头,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我对不起你们...”
海生沉默良久,然后轻轻握住老陈颤抖的手:“奶奶从未怪过你。她说,大海是你们的宿命,而接受这份宿命是我们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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