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夜,风都带着腐朽的呜咽。枯树虬枝在黯淡的星光下张牙舞爪,地面上坟包起伏,断碑残碣东倒西歪,不知是野狗还是别的什么刨开的浅坑里,偶尔能瞥见森森白骨。
赵云飞一行熄灭火把,借着微弱的月光和长期夜战的眼力,潜行至一片较高的土坡后。坡下不远,便是魏林所部监军骑兵的临时营地,篝火通明,人影幢幢,大约有四五百人,远比上报的“巡查小队”规模大。营地中央,十几个人被绳索捆缚,黑布蒙头,蜷缩在地,看衣着正是之前抓获的部分“夜枭”疑犯。周围有士兵持刀看守。
魏林并未露面,可能在中军帐内。营地外围,有斥候游弋,但警戒并不十分严密,或许魏林觉得在这荒郊野岭,又是自己大军驻地,无人敢来触霉头。
“将军,直接冲下去抢人?”王小乙压低声音,摩拳擦掌。
“不急。”赵云飞按住他,目光扫视营地布局和周围地形。那神秘灰衣人说得对,抢人固然重要,但更要看清魏林想用这些人做什么,以及他选择的这个地方——乱葬岗,有何特殊。
乱葬岗位于太原城南十里,地处汾水一条小支流的故道旁,地势低洼,土质松软,多有因年深日久而坍塌的墓穴和天然形成的坑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腥气和……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地宫那边的甜腥味,但更淡,更散乱。
“这地方……好像不太对劲。”“山猫”抽了抽鼻子,低声道,“下面好像……特别‘空’?”
神秘人不知何时溜到了他们旁边,接口道:“不是空,是‘漏’。看见那边几棵歪脖子老槐树没?还有营地西边那个塌了大半的砖窑?地下有老河道改道留下的暗隙,还有不知什么年月挖的、早就废弃的矿坑或者地窖,七拐八绕,可能真能通到地脉的某些‘细枝末节’。在这儿搞事情,动静能传下去,但不容易立刻引起大范围地动,确实是个……做实验或者转移注意力的‘好地方’。” 他语气里带着惯有的调侃,但内容却让人心头发紧。
“实验?转移注意力?”赵云飞咀嚼着这两个词。魏林背后的人(很可能是太子,或者“夜枭”残存的头目)想在这里用这些“夜枭”疑犯做“药引”,引发一次小规模、可控的“地脉泄洪”或“邪气爆发”?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救被困的裴寂(可能性极低),还是为了制造更大的混乱,彻底坐实太原“妖祟横行”、李世民及其部下“处置不力”的罪名?甚至……是想用这种方式,主动污染更广泛的地脉,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看那边。”神秘人忽然示意。
只见营地中军帐帘掀开,魏林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脸色在火光下显得有些阴沉亢奋。他走到那群被捆的疑犯前,示意士兵扯掉其中一人的头套。
露出的是一张饱经风霜、带着疤痕的中年男人的脸,眼神桀骜,即使被俘也并无太多惧色。正是之前抓获的“夜枭”骨干之一,绰号“穿山甲”,擅长挖掘和地下活动。
魏林蹲下身,用马鞭抬起“穿山甲”的下巴,声音不大,却顺着风隐隐飘来:“……别说本将军不给尔等机会。只要你们乖乖配合,把下面‘那位’请上来透透气,本将军保你们家人无恙,说不定还能戴罪立功。”
“穿山甲”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冷笑道:“魏二,少来这套!你们那点心思,瞒得过谁?想用爷们的血去填你们挖的坑?做梦!‘夜枭’的信条,你忘了?”
魏林脸色一寒,马鞭狠狠抽在“穿山甲”脸上,留下一条血痕。“敬酒不吃吃罚酒!别忘了,你们老大‘鹞鹰’可还在长安天牢里!本将军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开口!”
听到“鹞鹰”的名字,“穿山甲”眼神波动了一下,但依旧梗着脖子。
魏林似乎失去了耐心,站起身,对身边一名幕僚模样的人道:“时辰差不多了。既然他们不肯‘自愿’,那就按第二套方案。准备‘归化引’!”
归化引?又是一个没听过的词!
只见那幕僚指挥士兵,从一辆盖着毡布的马车里,抬出几个密封的陶罐。打开罐口,一股刺鼻的、混合着硫磺、硝石和某种腥甜草药的气味弥漫开来。幕僚戴上厚布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陶罐里暗红色、粘稠如糖浆的液体,倒入几个早已挖好的、分布在营地特定方位(靠近那几棵老槐树和废弃砖窑)的浅坑中。液体渗入地面,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地面似乎都微微冒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烟气。
“是‘地血引’的变种?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赵云飞心中急转。看来对方准备充分,不仅有“药引”(人),还有激发用的“引药”!
神秘人“啧”了一声:“归化引……名字倒是好听。听着像是想把下面的脏东西‘归化’成自家养的看门狗?野心不小,可惜,玩火自焚。”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倒入“归化引”的几个浅坑附近,地面突然开始轻微起伏,如同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蠕动!营地中的马匹开始不安地嘶鸣、跺脚。那几个看守疑犯的士兵,忽然捂住脑袋,露出痛苦迷茫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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