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空间很大，中式风格里偏偏掺着一些西式建筑，比如外间烧着温暖的壁炉，在寂静冬夜里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苏妤那双含情的桃花眼里带着些怒意，裴晏听话地放下手，又俯下身子拎起一脸无辜的小鱼干，话里带着同情，“妈妈嫌弃你了。”
小鱼干被扼住了命运的后颈，眼睛瞪得老大，伸出舌头舔了舔，弱弱地喵了一声。
苏妤懒得和他们一人一猫对峙，转身想去吹头发，低头时却看见裴晏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她的照片。
不用想也知道是宋晚心发给他的。
这个叛徒。
照片里是大学毕业典礼上的苏妤，穿着学士服，戴着学士帽，留着乖巧的平刘海，整个人清纯又美好。
苏妤看一眼裴晏，果断拿起手机，举到他面前，“好看吗？”
裴晏眼里泛着宠溺，真就配合地看了一眼，满意地回，“好看。”
苏妤轻哼一声，把手机丢给他，走得干脆，“好看您多看。”
裴晏接住手机，看了屏幕里的照片半晌，如果说大学时每天出现在他面前的苏妤是明媚活泼的，那他走之后，苏妤身上透出的更多是一种安静柔和的气质。
隔着一道冰冷的手机屏幕与两年前的苏妤对视，他还是能回忆起她带给自己的热烈。
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的苏妤，探着脑袋拼命搜寻他的身影，最后终于逮住一个急着去上厕所的男同学，让这位同学把裴晏约出来。
裴晏淡漠的眸子扫向门口，隔着整个教室与她对望，顶着同学们起哄的喧闹声，迈步走到她跟前。
“有事？”
那时候的苏妤和现在的社恐完全不一样，她大大方方地朝起哄的同学们挥手，笑容灿烂地好像刚刚获得了某项赛事的冠军。
冠军回头对着裴晏的时候又收敛了一些，显出几分少女的娇羞，弯着一双月牙似的眼睛，声音轻的像根羽毛拂过裴晏的耳朵。
“晚上我们学院有演出，你来看吗？”
裴晏垂眸看她的眼睛，那片清澈的湖水里满是期待，让人有些不忍心拒绝。
他面无表情，“没什么空。”
湖水明显泛了涟漪，期待也逐渐消散，苏妤挫败得像一只垂耳兔，耷拉着脑袋，片刻后又扬起牵强的笑，“我的节目在第七个，预计八点二十分开始，持续九分钟，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你有空记得来！”
她说完就跑开了，轻盈地像一只小鹿，生怕他拒绝似的。
那天晚上裴晏确实没什么空，每周末老夫人都会安排刘叔来接他回老宅吃饭，他虽然不想回老宅，却也不想让奶奶难过。
那是裴晏第一次撒谎，他告诉奶奶晚上有寝室聚餐，老夫人倒也同意。
他在教室一直坐到七点半，面前的金融书一页都没翻过，指尖的笔转了又停，敲在木质桌面上发出清脆声响。
时钟走动的声音在他耳朵里被放大，一分一秒的接近苏妤说的八点二十分。
演播厅里人声鼎沸，灯光变幻间，苏妤的名字终于从主持人嘴里说出。
裴晏忘不了看见苏妤登台时内心的惊艳与心动，也忘不了苏妤发现他时眼里的惊喜与雀跃。
那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明确感受到自己心尖的悸动，就像行走在茫茫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突然喝了一口清甜的山泉水。
吹风机的呼呼声打断这片美好回忆，裴晏从照片中回过神，按下保存，抬脚走到苏妤身后。
她乌黑的长发如墨一般散开在后背，裴晏修长的指尖在她的发丝间穿梭，阵阵热风吹在她的秀发上，也吹在裴晏燥热的身体上。
头发吹干的时候，苏妤已经有点饿了，细腻的脚尖向后踢了踢裴晏的小腿，“我饿了。”
裴晏手里拿着一把木梳在慢条斯理地帮她梳头，感受到她的小动作，低头看了一眼她白皙圆润的脚踝，嘴唇附在她耳边吐气，“要不先喂饱我？”
……
苏妤的假期不多，这几天还是因为上半部分的拍摄告一段落才得了空，现在剧组调整得差不多，她也赶回组里继续拍摄。
《只是路过》男女主成年后的部分就在京市拍摄，可惜《长生境》还没结束，苏妤还是要两头跑。
两人每天靠视频通话维持感情，裴晏一再提出要去剧组探班，都被苏妤当场否决。
“我在工作，你能不能不要影响我工作？”
裴晏的表情看起来是有些委屈的，说得话却欠揍，“那你来影响我，我不介意。”
苏妤刚收工，边拆妆造边回，“可以，但我不想。”
裴晏轻哂，“苏妤，我们已经一个月没见了，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过年吗？”
从现在到过年也就半个月时间，裴晏觉得自己最大的忍耐限度就这么久了。
苏妤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行程，据张晓静透露，今年她有望登上春晚，就算不上春晚也有一大堆代言和杂志等着拍，再加上各种商务活动什么的……
“别太乐观，过年也不一定有空的。”
裴晏气笑，“哈，挺好的，挺好。苏妤，你短时间内不要接下一部戏了，我全部帮你推掉。”
苏妤看了他一眼，丝毫不受影响，“绕了一圈你还是在影响我工作。”
裴晏一噎，他说这话确实没什么底气，也不敢真限制她拍戏，只是说出来逗逗她，想看她什么反应，结果她是真的不怕，裴晏心里顿时又喜又恼。
恼在自己拿她没办法，被她控的死死的。
喜在苏妤又和以前一样，在他面前肆无忌惮了。
裴晏单手撑着太阳穴，仿佛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几分，“星随年会在你行程里面吧？”
苏妤低下头正洗着脸，听见这话抬起头，晶莹的水珠沿着她姣好的轮廓流下去，她抬手抹了抹，嘲笑道，“裴总，你现在是在假公济私吗？”
裴晏理直气壮，“不可以吗？”
要说身为她老板有什么好处，可能只有这一点了。
苏妤拿了毛巾擦脸，老实回答，“年会我当然会出席。”
裴晏扯了扯领带，衬衣领口被他弄得松松垮垮，整个人痞痞得不大正经，和他说的话很符合，“那到时候连本带利补偿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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