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祈死了，这件事对于任何人都没有准备。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瞬间，木昕很长时间都听不到声音，只感觉自己的四周都在嗡嗡作响。
直到方渡将一颗定神的丹药放到她掌心，让她服下，她才勉强回过神来。
“先、先生……”
木昕的眼眶通红，却哭不出一滴眼泪。她的浑身都在颤抖，像是在强行压抑着澎湃充盈的感情，把它们全部封存在身体的罐子里。
“木昕，我们去璧海宗。”
方渡拍拍她的后背，让她哭出来，木昕却死命摇头。
“不，我不能回璧海宗。先生，那些人想要的东西，没有从木祈身上拿到，就一定会来找我。”
木昕紧紧攥住方渡的手臂，说话的声音也在抖。
“先生，我和木祈小时候遇到过一个道士，那道士说我们两个，一个是天阳命，一个是天阴命。但谁是天阳谁是天阴他看不出，因为那时候我们年纪太小了。
他还说，天阳天阴，必定招来祸端。所以他就用法术给我们两人各下了一个封印。我当初以为那道士是在骗人，现在看来他所言非虚，木祈就是被人害死的……”
木昕颤抖着说出这番话，她深深地低下头。
方渡将双手垫在木昕的手臂下，轻轻托起，掌心传来的温度唤回木昕游散的意识，她苍白着一张脸，抬起头，看着方渡。
方渡的声音平静而带有力量。
“我们先回无名山。木昕，我相信你的话。我会把你保护好。”
璧海宗乱成一团，老宗主和少宗主都离奇死亡，一时间群龙无首。
这次的宗门惨案，也引起了天下震动。所有人都在猜测真凶是谁，璧海宗的人也发誓要找出元凶。
外面的纷纷攘攘并没有打破无名山的平静。但方渡这边的情况也并不乐观。
自从得知木祈去世的消息，木昕开始变得郁郁寡欢。她在方渡的保护下，虽然不会受到伤害，但是不能去见兄长最后一面这个现实，也让木昕很难承受。
方渡看得出来，木昕已经很努力地想让自己从悲伤中走出来，她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但她还是一日一日地消瘦下去。
方渡近来已经在无名山附近发现了一些人鬼鬼祟祟的踪迹。碍于无名山层层的守山大阵，他们无法轻易进入。
这恰恰说明，木昕之前说的那个老道士的箴言，是属实的。那伙人从木祈身上没有得到，就要来找木昕。
因为要保护木昕，方渡也不能离开无名山。傅云擎已经前往璧海宗，但他似乎被那里的事情缠上，没有回音。
幸好有石掌柜在，他们还能得知一些关于外界的消息。
这日石万来山里，照例拿了一大堆新奇的玩意。
“你这山里的阵法是越来越强了，连我都差点被绕进去。”
石万来的时候，方渡正在浇花。他能安心在院子里做这些琐事，看来木昕的状况比前段日子要好些了。
“木昕呢？怎么没看到她人？”
“她在房间里休息，昨夜失眠了，好不容易才睡着。”
方渡让石万轻声些，别把木昕吵醒了。
趁着二人独处，石万把璧海宗的事都与他说了。
“木祈的死因很怪。他没有外伤，但生命力全然枯竭。他的夫人还有老宗主是同样的死状。璧海宗的人认定是妖物所为。
他的尸骸已经安葬了，我亲眼去看的，这你放心吧。”
石万简单说了说葬礼上的事。因为灭门之祸太惨烈，所以很多门派都去吊唁了。
“我还看见了傅云擎，他伪装成参加葬礼的修士，应该是为了暗中调查这件事。他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线索不好找，要耗费多点时间，你也不用担心他。”
方渡把水桶放到一边，水瓢随意地扔进桶里，转身把手擦干净，从屋子里提了一壶茶出来。
“我怀疑木祈的死，和晁家人有关。”
他请石万落座，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晁家？阴生？难道他们想把木祈做成阴生子？”石万端茶的动作一顿，“我说他们家到底想干什么？起死回生？大闹人间？”
方渡轻轻摇头，他不能确定晁家的真实目的。
“但他们一定在蓄谋一场巨大的诡计。”
“所以，我们要入局么？”
石万听到“诡计”二字，茶也不喝了。他活到这把年纪，人间的浩劫也经历过数次。但他又不自诩拯救苍生的圣人，所以，除非火烧到家门口，不然他是不会以身入局的。
可要是方渡非得插一脚，那他身为小方居士最好的朋友，也不会看着他白白送死。
“你要是不听劝非得进去，那我唯有舍命陪君子了。”
石万喝光了杯中茶，他甚至要多喝几杯。万一将来陪着方先生把命搭进去，这便宜都占不着了。
而方渡则保持着他一贯的清醒冷静。
“局势尚不明朗，我们要再看看。”
这日木昕睡得久，等她醒来的时候，石掌柜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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