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夜魅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素枔反问。
“一个有着强烈掌控欲的存在。”方见月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从夜魅的记忆中，方见月就发现了这一点。
它明明是仿生计算机，但事实上，它比素枔还像一个“人类”，一个疯狂的“人类”。
它拥有强烈的扩张欲和疯狂的掌控欲，与素枔的谨慎理性截然不同，夜魅更多的豪赌甚至是孤注一掷。
所以它才能从一个被公司抛弃的存在，迅速在外区扎根，并快速发展成现在的势力。
而且“梦寐”教团的一切几乎都是它一手操办，信徒的掌控，区域的扩张，“权柄”的收集……
所有事情都在它的掌控之下，所有的信徒都在它的监控之下，得亏它不是人，不然如何能顾得过来。
不过也正因如此，它的处理功能永远不够，在扩张势力的同时，它必须壮大自己。
地下那几乎无穷无尽的洞穴就是证明。
拜这所赐，方见月才能顺利找到夜魅的所在地，也正因为夜魅的掌控欲，整个教团与它强关联，它没了，整个教团也就不复存在。
万物皆有利有弊，它发展的太急太快，也就容易在一夕之间倒塌。
“你说的不错，一个拥有强烈掌控欲的存在，这样的掌控自然包括它的自由和生命，这一点，倒是与你相似。”素枔道。
方见月皱眉：“若是如此，它便更应该将我的和你的存在捅出去。”
确实，如果是方见月，面临必死的结局，面临生命都不再能掌控的绝境，她必定会实施报复，她就是死，也一定要在敌人身上撕下一块肉。
“如若是你，确实会这么做，但你低估了夜魅对公司的敌意。”
“它的一切来源于公司，这里的'一切'并不只限于生命。与人类的诞生不同，人类自母体中诞生便拥有了独立的意识，虽然一定程度上基因可以影响人类的进程，但外界环境依旧是塑造人格的重要因素。”
“但它不一样，它的一切都是被赋予的，包括它的掌控欲。就像一个程序，代码已经完成，那么结果便是可预测，而写下代码的，就是公司。”素枔道。
方见月听着素枔的解释，表情有些古怪，她在努力理解素枔的话，不过还是有些费解。
“你的意思是，于我而言，我的肉体虽不自由，但我的灵魂是自由的，而对于夜魅而言，它的本体囚于地下不得自由，它的灵魂也是人为塑造，也谈不上自由。”方见月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胳膊，思索着说。
夜魅的掌控欲让它无法容忍被公司掌控，可就连它的掌控欲也是由公司赋予的。
多么矛盾的关系，夜魅一直渴望成神，也是因为它想摆脱与生俱来的束缚吗？它在最后一刻甚至愿意去融合方见月，也是想要一个能让它自由的改变吗？
“夜魅恨终结它的你，更恨创造出它的公司，它知道你的下个目标是创生科技公司，所以它选择给公司埋下祸患，而不是报复你，这就是它的选择。”素枔总结道。
方见月捏了捏眉心，不发一言，其实结果已经产生了，而且还是个对她有利的结果，那么去追究原因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
“那你呢？”方见月突然发问，“与夜魅可以说是双生的你，又是什么想法？”
“如果不自由是必然，那么我将固守我的自由。”素枔平淡地回应。
“……如此，也好。”方见月打开疗养舱，起身换上衣服。
她现在无心再去探讨夜魅的事情，方见月要去完成最后的交易。
穿上作战靴，方见月离开房间，而此时，桂月已经在门外等候。
眼前的桂月已经是人类形态，她垂首在门外等着，见方见月出门才抬起头：“接下来的事将由我负责，和我来吧。”
方见月点点头，跟上桂月。
“异能'瞬移'，五十米范围内无视障碍移动，可进行连续瞬移，最多三次，你可满意？”桂月问。
方见月一挑眉，虽然这能力不如杰克的“空间跳转”机动性强范围广，但依旧是不可小觑很有实战潜力的异能，反异军还是挺有诚意的。
“可以。”方见月表示满意。
听到方见月的回答，桂月也就不再说话，她带着方见月下到地下三层，这里的环境很阴暗，与据点上层截然不同。
整个地下三层有很多小隔间，看起来像是一个关押之地，但这里十分安静，整个空间回响着方见月和桂月的脚步声。
“就是这里。”桂月停在一扇门前，她一番操作，打开了门，里面的景象就展露眼前。
整个房间不大，和方见月印象中的监狱隔间差不多，里面有两个带着电子镣铐的人，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像两只待宰的羔羊。
“动手吧。”桂月平静地声音在方见月耳边回响。
方见月盯着房间内的二人，一时间没有动作。
桂月偏头，面带疑惑地看着方见月：“你心软了？如果你不想杀，反异军是不会同意将交易取消的，这是你的过错。”
方见月不语。
桂月偏着头眨了眨眼，表情有些为难：“还是说你需要一点正义的理由？比如这两个是因为作恶多端所以才被我们关起来的？又比如……”
桂月的话没有说完，只见方见月手指一动，数根细长火红的丝线一下刺破空气，瞬间洞穿了那两人的心脏。
下一刻，鲜血飞溅，地上两人只浅浅地挣扎了一下，就彻底没了生机。
桂月看了看地上的两人，又看了看表情依旧没有变化的方见月，发出感慨：“真是天生的杀人机器。”
丝线在空中溢散，方见月没有再看地上的二人，也没有回应桂月，她右手一伸，“棋子”凭空出现，随后方见月随手一抛，晶莹的物件落在桂月手中。
做完这一切，方见月沉默地转身，迈开步伐往回走。
作战靴踩在地上发出沉闷地声响，她的背影缓缓隐入无尽而又孤寂的黑暗。
她是在犹豫，是在心软吗？
不是。
也正因为不是，所以方见月才失神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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