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并没有把建元帝的脸色放在心上。
他自从当了皇帝之后，尤其是近十来年，这脸就是板着的。她以前常常还在揣测他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可是，现在她才懒得管了。
她自己过得开心就好了。
建元帝的手紧了紧，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时间差不多了，他道：“开宴。”
首先上场的，是一曲歌舞。刚开始，肯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陈令月安心坐在，不时看了看场中的歌舞。
不过，到底心里藏着事情，她也没怎么看得下去。
歌舞完毕，怀王献上礼物，右相大声夸赞怀王的孝心。这个时候，庞中博跳出来，讥笑道：“真不愧是一家人，右相，只怕怀王放个屁，你也能捧到天上去。”
右相拉下脸：“中郎将，慎言，在皇上面前，说话如此粗鲁，我看你是喝多了吧。”
庞中博朗声大笑：“我没喝多，我说话急了点，一时忘了在御前了，这是臣的不是。但是，右相和怀王的关系，着实让人震惊。”
“皇上，只怕还不知道吧，这右相和怀王，居然是近亲。想一想他们平时在朝堂上，装作疏远的样子，臣就不寒而栗。”
“右相，你说说，你为什么要瞒着皇上呢？”
右相心中大震，惠妃也是慌了。
怎么回事，这件隐秘的事情，突然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了！
惠妃忙娇声道：“这庞中郎将，开席之前不知道喝了什么，人都晕头了吧。你们还不上去伺候庞中郎将去醒醒酒。”
“皇上，这庞中郎将管着宫中宿卫，即便今天不当值，也不该喝成这个样子，在御前这样胡言乱语的，真是太不像话了。”
“不过，今天是妾的生辰，还请皇上看在妾的面子上，不要问罪于他了，不然妾会于心不安的。”
皇上转过头看着她，笑了笑：“爱妃就是心善。不过，朕倒是想听一听，他想说什么呢。”
庞中博站起来，走到中间跪下，然后大声说：“臣要说的是，右相是怀王的舅舅，这个秘密，朝中谁都不知道。”
“皇上，右相身为朝中重臣，而怀王是皇上亲子，他们这样躲躲藏藏的，可见有不可告人的心机。臣为了大燕，不得不说穿他们的秘密。”
“满口胡言！”
“庞中博，你这是做什么！在惠妃娘娘的生辰宴上，公然搅局，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居心。”
“我们关西杨家的族谱明明白白，而惠妃娘娘的出身更是全部人都知道。我们两个家族之间，并无半点亲戚关系。你说我是怀王的舅舅，到底是从何而来的谬论！”
右相疾言厉色，指着庞中博就是一阵质问。
庞中博却笑道：“是啊，光看两家的族谱，怎么能看得出端倪呢。可是，你的秘密藏得再深，纸还是保不住火的。”
“你的父亲杨雄和惠妃娘娘的母亲王夫人，在南阳郡私通生下来你，你和惠妃娘娘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话音一落，简直是炸锅了。
“天啊！这是真的吗？”
“不会吧，王夫人居然敢通奸！”
惠妃心跳加速，简直要昏倒了。
“皇上，他这是污蔑，污蔑我母亲，污蔑我们王家，还污蔑了杨家！皇上，不能让他再说下去了，妾承受不了这样的污蔑。”
她泪眼迷茫，楚楚可怜，简直伤心欲绝。
“皇上，老臣为了大燕，鞠躬尽瘁，现在还要受这一个信口雌黄的人，抹黑祖先，实在是不孝至极。老臣愧为人子啊！”
右相跪下来，哀嚎痛哭，一时间，人人都对庞中博投去了谴责的目光。
“庞中郎将，你太过分了，大家虽然平时意见相左，可是你也不能为了攻击右相，就肆意辱没人家的父亲啊。”
“就是，他也真是太大胆了，这样毫无根据的话，也敢说出口。”
建元帝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庞中博，你若是不能证明你说的话，就是污蔑朝中重臣，污蔑后宫妃嫔的大罪。”
庞中博冷静地说：“臣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不能张口就来呢。”
“皇上，人证我早就准备好了。”
“带孙老夫人。”
右相身躯一震，不敢相信，一直失踪的孙氏，居然会在这里出现。
当初她失踪的时候，他也曾警惕过，可是事情过去了那么久，都不见有什么动静，他也就没有太过在意了。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孙老夫人面容憔悴走上来，然后庞中博说：“孙氏是右相的乳娘，她告诉我们，杨观根本就不是他嫡母所生，而是杨雄抱回来的孩子。”
“撒谎！她撒谎！”
右相当然不承认。
“你别急”，庞中博缓缓道：“我们还找到了，当初帮王夫人接生的产婆，她也算是高寿了，命也好，当初蒋家要杀人灭口，她躲过一劫。”
右相身躯晃了晃，但是，他还是不肯承认。
“你陷害我，你陷害我！”
“皇上，他陷害臣，这些事情，都是他说的，臣不认！”
庞中博冷笑：“你不认，你当然不认了。可是，孙家有你当年写过去拜年的手稿，说明你和孙氏的亲密。”
“你更想不到吧，你的嫡母，写下了一封绝笔信，她早就怀疑你会害她，却还是没有逃出你的毒手。”
右相还在负隅顽抗：“捏造，这些通通都是捏造的。”
惠妃跪下来，拉着皇上的手哭道：“皇上明鉴，不管庞中郎将说的是不是真的，妾都不知道去啊！”
“右相这些年，从来没有和妾，和怀王有过多的来往，庞大人说的这些，真的让人很难信服。”
建元帝没有说话，庞中博又笑了。
“真的没有来往吗？惠妃娘娘，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没学好。”
“既然想要睁眼说瞎话，那就要不留尾巴。可是，你们来往的证据，我正好也查到了。”
惠妃心里咯噔一下，她看到建元帝那张晦暗不明的脸，不知道怎么，就觉得，今天晚上的盛大宴会，好像是给他们的一个圈套。
一个一网打尽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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