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其他人来说，听到季晴雪转述方熠的要求就是一个命令。
但是特别凶案调查组的成员，感受却绝对不同。
每当方熠开始具体描述凶手的影像，那就代表离开破案已经不远，现在方熠虽然还是没有具体描述凶手的某些特征，但是圈定有孩子范围实际上已经将嫌疑人范围缩得很小。
因此他们的眼神和刚才绝对不同。
夏越秋和裘天固都观察到这种微妙的变化，轻轻互视了一下。
工作在两人共同的推进下进行得很快。
所以当方熠终于出现在办公室时，那份根据他要求筛选的名单也已经出来，并且开始在众人手中流转。
看到众人专注的模样，方熠平静地坐下，什么话都没说。
名单传到他手上时，众人的视线也都停留在他身上。
方熠的视线只是在名单上扫了一眼，就停留在那个名字上，随后他抬起头看向夏越秋。
“曾振，教育局办公室副主任，很不起眼的一个人，在副主任中也是排名最末的那个人。”夏越秋轻轻地说道，“但是有两点使他成为最有可能谋划这一切的凶手。”
“三年前他的女儿因为学业压力选择跳楼自杀。”方熠慢慢地接道，“对于中年丧女的曾振来说，心理上一定会受到沉重的打击，但是根据资料显示，他的工作表现却始终没有太大的波动……”
“虽然说不上有太出色的表现，但是也始终没有错误。”
“只有天性最谨慎的人才能做到不犯任何错误。”童不恭在桌底伸展开那双大长腿，抬头望着天花板说道，“曾振在女儿跳楼前虽然在工作上也没什么大错，但是有不少小错，反而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后没犯过任何错误……”
“那么他就符合另一种人。”
“别有所图。”席韬略轻轻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他想做一件事，所以才会如此谨慎，只有想图大事者才会如此小心……”
“因为他不想让人注意到。”
“龙博在海城教育局已经连任了三届，两年前曾振并没选择动手。”裘天固忽然被众人的气氛感染，不知不觉加入到剖析中，“因为那时谁也不知道龙博还会不会留下……”
“但是最终龙博还是连任了，曾振一定很恼怒，毕竟龙博上任后海城的教育方针才开始实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这些年来海城的学校在我国具有莫大的竞争力都是一系列改革带来的结果……”
“说不上对错，但是受害者一定会将因此产生的错误都怪责到他头上。”
很是融合的剖析气氛感染了所有人。
没人会觉得奇怪，只有不知不觉投入到其中的参与。
所以季晴雪同样适时加入。
“曾振的思想一定因为龙博的连任起了变化，根据最新的教育方针，曾振感到龙博实行的唯成绩论只会令众人认可龙博这些年来在海城取得的成绩，所以以后也一定会越爬越高……”
“这是龙博在海城的最后一届，以后再想报仇也绝无可能，所以他一定要在龙博最后一届任届里解决此事……”
“光是杀了龙博并不能使他感到快乐，所以唯有使龙博身败名裂才是真正的报仇。”
“社会舆论当然就是最好的报复。”方熠轻轻叹了口气，“因为女儿是跳楼自杀而死，所以曾振将手伸向了无辜少女。”
“他并不知道该怎样实行计划。”夏越秋的眉头几乎拧到了一起，“直到联系安排在各大学校的汇报学术报告工作归他负责。”
“这个工作使他能接触各大高校。”童不恭收回刚才舒展的大长腿，满不在乎的神情悄悄消失，只剩下凝重，“于是他能够暗中观察那些参与报告会议的学生，从中找到猎物……”
“刚才我调取了一些这些年曾振安排的各大高校汇报演讲，其中那些受害者的学校都有不下于五次的讲座……”
“这个比例高于其他学校。”
“啪”的一声巨响。
成陌忽然一拍桌子，霍然站起身。
“抓，审讯。”
就像是为整个剖析下了结论的话语令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停留在他身上。
席韬略终于发出了不和谐的大笑声。
“大石头，刚才的剖析归根结底都是我们的推测，曾振可不是魏征敬，现在就审讯显然只会打草惊蛇……”
“为了报仇，曾振所做的事委实太小心，所以我们找不到任何证据。”
成陌用愤怒的眼神瞪着席韬略，那种犹如吞噬一切的目光忽然间令席韬略说不出话，他终于明白这个沉默的汉子一直就将对杀害五个少女凶手的恨意藏在心底。
此刻眼见看到抓到凶手的希望就在眼前，那种愤怒也就再也压抑不下。
受害少女们苍白无助的脸庞似乎突然出现在眼前，好斗的席韬略觉得所有的争执都毫无意义。
此刻只有想法抓到凶手才是最该做的。
方熠和夏越秋的视线就在此时在半空中交织。
感触最敏锐的季晴雪心中忽然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一团灼热的火焰在两人视线的交织点燃烧，越来越旺。
一个共识似乎就在两人这种奇怪的交流中达成。
夏越秋的身子慢慢靠到了椅背上。
方熠的身子微微前倾，右手前臂轻轻搁在桌上。
“引蛇出洞。”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的话语声虽然一下子就将笼罩在众人心中的沉重驱除，但是危险感也在同一刻在众人心头泛起。
“不行，这是一条生命。”席韬略猛然站起身大声说道，“我们不能冒这个险，万一被曾振再一次得逞，就算最后破了案我们也会面对巨大的压力……”
“再说……我们也承受不了失误造成的心理压力。”
裘天固连连点头。
虽然已经摆脱了夏越秋带来的阴影，但是此案带来的莫大压力毕竟已使他的承受力几乎到了极点。
所以他很赞成稳妥的方式。
“立刻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曾振。”
夏越秋轻描淡写的话语声忽然令众人明白了一个事实。
引蛇出洞的计划不是商量，而是他和方熠共同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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