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案上的旧盘,“是我太爷爷做的,盘底刻着‘一日一髹’,说做漆要像过日子,慢慢来才扎实,都是一辈辈人刻在漆里的匠心。”
夜里,荫房的油灯亮着,漆老爹在灯下教漆墨推光,手掌蘸着菜籽油在漆面上反复摩擦,漆面的光泽越来越温润。
“这推光要‘心手合一’,”漆老爹的动作均匀有力,“急了出划痕,慢了没光泽,就像打磨心性,要沉得住气。”
他望着窗外的漆树,“机器喷的漆快,可它做不出犀皮纹,那些光泽只是浮在表面,经不住岁月。”
漆墨突然说:“我打算把城里的家具店关了,回来学漆艺。”漆老爹愣了愣,随即往他手里塞了一把漆刷:“好,好,回来就好,这生漆总要有人懂它的性子。”
接下来的几日,峪里的老人们都行动起来,有的整理“漆经”做档案,有的在漆坊前演示髹漆,
漆老爹则带着漆墨教孩子们割漆、调漆,说就算化学漆再多,这手工漆艺也不能丢,留着给后人看看老祖宗是怎么让木头穿上“漆衣”的。
当非遗专家赶来考察时,整个漆艺峪都沸腾了。
他们看着“漆经”上的记载,抚摸着那些带着“漆铭”的老漆器,连连赞叹:“这是中国漆艺的活化石啊,比任何现代涂料都有韵味!”
离开漆艺峪时,漆老爹送给他们每人一只漆制小盒,盒面用犀皮漆做出流云纹,漆面温润,仿佛裹着一层月光。
“这盒子要装文房四宝,”他把漆盒递过来,指尖还沾着淡淡的漆香,“漆能防潮,还能养墨,就像这生漆,要慢慢髹,才能显出真光泽。
树可以割,可老祖宗的法子不能忘,那是用千年树液养出的流光。”
走在下山的路上,身后的漆艺峪渐渐隐入暮色,漆液滴落的“嗒嗒”声仿佛还在山谷间回响。小托姆捧着漆盒,突然问:“下一站去哪?”
艾琳娜望着东方的水乡,那里隐约有座竹编坊的轮廓。
“听说那边有个‘竹编镇’,镇里的匠人用细竹丝编织屏风,竹丝细如发丝却坚韧,纹样能透出月光,只是现在,玻璃屏风多了,手工竹编少了,劈竹的篾刀都快锈了……”
生漆的清苦还在鼻尖萦绕,艾琳娜知道,无论是温润的漆器,还是泛黄的漆经,那些藏在漆层里的智慧,从不是对山林的掠夺,
而是与自然的相守——只要有人愿意守护这片漆林,愿意传承漆艺的匠心,愿意把祖辈的生存哲学融入每一层漆液、
每一次髹涂,就总能在深邃的漆色里,养出生活的光泽,也让那份流淌在漆纹里的温润,永远滋养着每个与漆器相伴的日子。
离开漆艺峪,循着竹篾的清香向东而行,三月后,一片被毛竹林环抱的古镇出现在水网交织的平原上。竹编器物在竹竿上垂挂如碧绿的瀑布,竹坊的木楼临溪而建,
几位老篾匠坐在青石板上,正用篾刀劈削竹丝,竹屑随溪水漂远,空气中浮动着竹青的微涩与桐油的淡香——这里便是以细竹编闻名的“竹编镇”。
镇口的老竹坊前,坐着位正在起篾的老汉,姓篾,大家都叫他篾老爹。他的手掌被竹丝勒出交错的纹路,
指腹带着常年摩挲竹篾的光滑,却灵活地将一根毛竹劈成三十六条细篾,篾丝细如棉线,却柔韧不断。见众人走近,他举起一根篾丝:
“这毛竹要选清明前的‘水竹’,竹身直、纤维密,劈出的篾丝能织成纱,挡得住蚊虫却透得进月光,现在的化纤仿竹编看着鲜亮,却脆得像饼干,碰一下就裂。”
艾琳娜拿起竹坊外的一面竹编屏风,篾丝交织出的万字纹细密如织,对着光看能瞧见镂空处漏下的光斑,忍不住问:“老爹,这里的竹编手艺传了很久吧?”
“一千年喽,”篾老爹指着镇后的竹海,“从北宋时,我们篾家就以竹编为生,那时编的‘竹丝帘’,能卷能舒,宫里用来隔断殿宇,风吹过能听见竹丝的轻响。
我年轻时跟着师父学竹编,光练劈篾就练了六年,师父说竹子是有骨的,要顺着它的肌理分丝,才能让篾片藏住风的声音。”
他叹了口气,从竹坊角落的竹箱里取出几卷泛黄的篾谱,上面用墨笔勾勒着编织的纹样、竹丝的粗细,标注着“夏帘需用三分竹青”“冬席要加二分竹黄”。
小托姆展开一卷篾谱,宣纸已经被竹汁浸得发脆,上面的编样线条纤细,还画着简单的工具图,
标注着“篾刀需七寸长”“浸竹水要加草木灰”。“这些是竹编的秘诀吗?”
“是‘篾经’,”篾老爹的女儿篾青抱着一捆处理好的竹篾走来,竹捆在她臂弯里轻轻颤动,
“我爷爷记的,哪片竹林的竹子适合编细活,哪季的竹丝弹性最好,都写得清清楚楚。还有这篾丝的粗细,”
她指着篾谱上的批注,“是祖辈们用铜钱量着试出来的,粗了编不出细纹,细了承不住力,要像织布的棉纱,粗细得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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