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松轻轻松松把陆彦殊的手掰开，又轻轻一推，让他后退了几步。
“陆彦殊，我们兄弟姓沈，是你亲手写下的断亲书，今天怎么还有脸来装长辈？”
陆彦殊怒道：“就算写了断亲书，我也还是你们的父亲！”
安宁抬头看着天上的鸟儿，嘴里叽叽咕咕。
【好烦哦，大哥马上就要考试了，这人怎么这么烦！】
【你们能帮帮宝宝吗？】
天上飞来两只喜鹊，分别落在陆彦殊和陆展元的头上。
陆展元立即欣喜道：“父亲，这是喜从天降，喜上眉梢啊！”
话音未落，就有更多的鸟儿在陆彦殊和陆展元头上盘旋。
有人忍不住开口道：“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可不是嘛！四月初八祭天那日，信阳侯府那个被斩首的继夫人就是用了药粉，招来一群鸟儿说是祥瑞。没想到信阳侯居然还有胆子故技重施！”
陆彦殊的脸色从刚才的欣喜变得难看，他抬手要轰走这些鸟儿，但是鸟儿们却不走，围着他们爷俩开始下便便雨。
“哎呀！走开！快走开！”
陆彦殊赶忙用袖子挥舞，但更多的鸟屎却掉落在他嘴里。
陆展元又惊又怒，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赶忙往马车里跑。
要是这身衣服脏了，他还怎么参加殿试！
他可没带换洗衣服！
如今的信阳侯府，也拿不出一套蜀锦的衣裳给他换了！
父子俩狼狈地跑开，沈家人笑得前仰后合，周围的吃瓜群众也跟着笑。
“信阳侯还真是不要脸！自己做出那非人的勾当，如今还好意思来认亲！”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信阳侯这脸皮应该拿去做盾牌，定然能抵挡外族来袭！”
“哎呀你怎么忘了，瑾瑜公主给咱们求到了百年太平，百年之内，外族都不会来侵犯咱们的领土了！”
“是呀是呀，我还听说突厥、西夏和契丹都纷纷送来议和书，还要送他们的公主过来和亲呢！”
“可是皇子们还小，他们送公主来，难不成都去进宫当娘娘？”
“哎呀这就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儿了，还是准备今天的考试吧！”
“就是就是，我再看两眼策论。”
陆彦殊和陆展元狼狈地躲在车厢里，一直到外面的鸟儿散去，才松了口气。
可是陆展元的衣服已经毁了，他如果就这样参加殿试，定然要被轰出来。
眼看着殿试就要开始了，学子们都陆陆续续往里面走，现在就是回家换衣服也来不及了。
陆展元都要急哭了，他一咬牙，对赶车的小柱子说：“你跟本世子把衣服换了！”
小柱子的衣服虽然是粗布的，但起码干净，总比他顶着一身鸟屎出场的强。
头上的鸟屎已经让香柳用茶水帮他洗干净清理掉，只要换上衣服，陆展元就能去考试了。
小柱子叽叽歪歪地表示不想换衣服，这身衣裳是他媳妇刚给他缝好的，才穿了不到一个月，还香着呢！
陆展元咬牙道：“快点跟本世子换衣裳，这身衣裳就归你了！”
“哦，那行！”
小柱子这才乐颠颠地把衣服脱了给陆展元，又捏着蜀锦的衣服慢慢清理鸟屎。
虽然这蜀锦弄脏了，但回去洗洗不就行了！
再怎么说都是蜀锦，卖到旧衣铺子里，起码能换几两银子，买十几匹细棉布了！
陆展元本就惧怕沈长柏，再加上刚才这么一场闹剧，原本脑子里还记得的东西就都忘了个七七八八。
殿试的座次是把春闱的名次打乱之后安排的，考生们只有进了考场，才知道自己要坐在哪里，前后左右都是谁。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有意安排，陆展元的位置刚好跟沈长柏并排，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
就是这种影影绰绰的，半看得见半看不见，才让陆展元的心里更加抓心挠肝。
他总觉得奇怪，为什么傻不拉几的沈长柏忽然不傻了？
难道真的是君慕白有回天圣手，把他给治好了？
可是沈长柏为何能来参加殿试？他连秋闱和春闱都没参加啊！
不对！
陆展元忽然惊出一身冷汗，想到一件事。
在秋闱之前，太子总往沈府跑，而且秋闱的时候还故意让学子们都戴着黑头套，这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在那个时候，沈长柏就已经不傻了，他来参加了本届的考试？
陆展元惊得浑身发抖，笔都拿不稳。
倘若当真如此，那岂不是在秋闱和春闱考试的时候，主考官就已经发现他的文章跟沈长柏雷同？
既然如此，又为何给他机会，让他来参加殿试？
陆展元想跑。
可是仁宗皇帝已经出场，他跑不了了。
仁宗皇帝坐在最上首，看了一眼下面的学子们，李有德便宣布，考试开始。
考题说是皇帝出的，其实也是主考官们拟好的题目，让皇帝从里面选一个。
一般来说，殿试的题目都是跟朝廷的政策有关，要看看考生们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以及他们的政治思想，然后安排之后的职务。
今天的考题也不例外。
所有人拿到考题之后，都开始思索。
沈长柏拿到考题只看了一遍，便胸有成竹地落笔答题。
陆展元却没有提笔。
他的眼睛一直落在沈长柏的身上。
沈长柏开始答题了，他果然不傻了！
沈长柏不傻了，那他要怎么办？
他之前背的都是沈长柏的习作，倘若跟沈长柏写出一样的东西怎么办？
倘若出现两篇雷同的试卷，仁宗皇帝会给他机会让他争辩吗？
可是连这些引经据典的出处都记不清，陆展元不确定自己能否争辩得赢。
在陆展元第N次瞥向沈长柏的时候，李有德站到了他的面前，高声道：“这位考生，如果再东张西望，就要以科考舞弊之罪驱逐出考场！”
“科考舞弊？”陆展元的眼睛忽然一亮：“科考舞弊！”
李有德不满地用拂尘手柄敲了敲陆展元的桌面，提醒道：“这位考生，请你保持安静，主意考试纪律！”
陆展元却忽然站起来，指着沈长柏说：“陛下，我要举报！此人根本没资格参加殿试，他舞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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