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如同实质般的死寂，压得在场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
胖子的嘴巴张了张，那句标志性的“我操”卡在喉咙里，愣是没能吐出来。
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他语言系统能够处理的范畴。
这不是什么仙境，也不是什么神圣的殿堂。
这是废墟。
一望无际的废墟。
巨大的白色石柱像被巨人掰断的甘蔗，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
上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和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曾经辉煌的宫殿只剩下断壁残垣，圣洁的白色被战火熏得漆黑，
随处可见巨大的爪痕和刀剑劈砍的痕迹。
无数折断的兵刃插在焦土之上，像是绝望者伸出的手臂，控诉着那场无人知晓的惨烈战争。
整个天国，就像一个巨大的坟场。
“这……这就是天国？”
林七夜的声音干涩无比，他试图从这片废墟中找到一丝一毫与“神圣”相关的痕迹，但最终只看到了死亡与凋零。
米迦勒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站着，
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这片破碎的故土，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流淌着化不开的悲伤。
“米迦勒大人……”安卿鱼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指着遥远的地平线尽头，
“你看那里……是什么？一把黑色的剑？还有……为什么这片大地的裂缝下面，好像有红光在涌动？”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在地平线的尽头，一把通体漆黑的巨剑，仿佛贯穿了天地，深深地插入大地之中。
而在他们脚下那些深不见底的裂谷中，隐约能看到暗红色的光芒，如同大地的脉搏，缓缓跳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米迦勒的目光移向那把黑剑，声音低沉而沙哑：“那是地狱的入口。”
地狱！
这两个字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众人的心头。
“地狱？你的意思是……这天国下面，就是地狱？”吴痕的眼神一凝，迅速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天国和地狱，本不该是两个维度的空间吗？为什么会在这里接壤？”
米迦勒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复内心的波澜。
“神战……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惨烈。"
"路西法率领堕落天使与恶魔军团，直接打穿了空间的壁垒，将地狱与天国强行连接在了一起。"
"那把剑，就是路西法留下的坐标，一个永久性的空间锚点。”
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一丝自嘲，
“所谓的云海，不过是圣主在最后时刻，用来遮掩这片战场和地狱入口的遮羞布罢了。”
众人再度陷入沉默。
打穿天国，连接地狱……这需要何等恐怖的力量？
他们一直以为，神战只是天使之间的内战，现在看来，这分明是一场席卷了整个神话体系的浩劫。
“那……圣主呢？”林七夜追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耶兰德的伤，需要圣主级别的力量才能治愈，如果圣主出了意外……
米迦勒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他抬头望向天空，那轮清冷的银月似乎穿透了云层，将光辉洒在他的身上。
“圣主……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陨落了？”林七夜的心猛地一沉。
“不完全是。”
米迦勒缓缓摇头，
“在那场战争的最后，为了封印被强行连接的地狱，也为了彻底禁锢路西法，圣主献祭了自己。"
"他的肉身化作了这轮银月，以神圣之光净化地狱溢散出的污秽；"
"他的灵魂则化作了世间最强大的封印，镇压着地狱之门。”
米迦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无法撼动的沉重。
“他没有彻底消亡，但……也永远无法回归了。他存在，却又不存在。”
林七夜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吴痕站在他身边，虽然一言不发，但眼神中同样闪过一丝凝重。
这个结果，比圣主直接陨落还要糟糕。
这意味着，他们想要借用圣主力量治愈耶兰德的计划，从根源上就被堵死了。
一个已经化作封印和月亮的灵魂与肉身，怎么可能再出手救人？
“走吧。”米迦勒收回目光，迈开脚步，朝着废墟中央那座唯一还算完整的宫殿走去，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众人默默跟上。
脚下是破碎的圣石，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冷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与尘土混合的悲怆气息。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历史的尸骸上。
米迦勒走在最前面，他的背影挺拔如松，步伐坚定。
但吴痕注意到，他那紧握着木盒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脚步看似稳健，每一步落下却都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这不像是在回归故里，更像是一场孤独的朝圣。
穿过倒塌的凯旋门，绕过被斩断双翼的天使雕像，他们终于来到了那座中央宫殿的门前。
宫殿的大门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一个空洞的门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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