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生宣听取建议广纳贤士完善法度。至于情报机构，它的建立只是叶生宣的突发奇想，在多方贤士的修改下，这个机构被并入都进奏院，为人们提供反向的邸报。
从前邸报都是为了让万民听从朝廷的命令，如今都进奏院在各地设立分院，派遣情报人员采集民情、关注民事，将其印刷成册，在朝廷与民间公布分发。
“还是钱的问题。”新报执行不过半载，消耗了太多资源，刘长思看着财政的满篇赤字，愁眉不展。
叶生宣：“新报已经走进千家万户，百姓很喜欢它。”
“陛下，户部尚书周启建议，新报发布的频率需要缩减。帝京的新报可以改为一月一次，地方新报三月一次。”
常安不以为然：“用之于民的东西当然要取之于民。陛下，臣建议明年新报改制，地方报公示取税收。”
叶生宣点头：“常相的想法很好。但公示的情报无须向百姓索要回报。工部的印刷技艺已经改进得很成熟，尽快应用到地方印刷，保证明年新报产量只增不减。”
“陛下……”
叶生宣：“新报不再无偿分发。改为……卖报。”
“陛下圣明！”
*
休沐日，相府。
常安躺在屋檐下的木椅上晒着太阳，闭目养神。
叶生宣难得见他这样悠闲自在，屏退左右，悄悄靠近。
“今日休沐，陛下若是为公务恐怕要白跑一趟了。”常安没有睁眼，他还想多贪一缕春光。
“闲来无事，找你讨杯茶喝。”叶生宣站在躺椅前，挡住他的阳光，“朕已经很轻了，你还能听到？”
“能。”常安睁眼起身，“不过，老远就闻到陛下的气味了。”
叶生宣抬手嗅了嗅衣袖：“朕身上有什么味道？”
“檀香都快将陛下腌入味了。”
“焚香沐浴是宫廷旧习，看来得改一改了。”叶生宣不喜焚香对此早有不满。
“旧习延续多年，自有它的道理。陛下不喜，当然可以改。只是，切勿操之过急。”
叶生宣看了一眼茶汤：“相府的日子过得也这般拮据？”
常安讪笑：“都在效仿陛下的勤俭之风。”
“倒也不必如此。朕只是不喜欢这些东西。”
“如此......是群臣会错意了。”
“君主的作为一定要被效仿吗？”当年花无双也是如此，不管是宫廷还是民间盛行奢靡之风，本质不过是为了讨好君主。
“陛下勤政爱民、雷厉风行，百官无不敬服，大家私底下都称你为叶帝。”
“朕只是不允许皇城外的建筑过于高大奢华，没有限制你们的日常开支。饮食是凡人必须，千万别胡乱攀比，朕可没有要求全大武陪着朕辟谷。”
“是。”常安在一旁笑着应着，默默记下君意。
叶生宣见他这么开心，不禁问出了心中困惑：“常爱卿近日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要不要说说，与朕同乐？”
“没有。”
“不诚实。”
“......”
“你心虚的时候，耳尖会红。”
“我......陛下登基后，与臣说话，越来越多了......”
“怎么脸也红了？”
“这次真的是实话。”
叶生宣姑且信了他，点点头，语气严肃起来：“朕极少找你谈私事，但是这一次......”
“臣定竭尽所能，不负陛下重信！”常安单独面对她的时候，内心总是发虚的，尤其在她这般认真的态度下，他紧张地声音有些发颤。
“朕写了三十封信，本想分别交给三十位重臣，但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交给你一个就可以了。朕已经没有时间去培养更多近臣了。”
“怎么会？陛下万岁，怎么会没有时间？”常安听到这样的话有些心急。
“朕准备去龙城闭关。”
“多久？”
“三十年。”
“所以信是每年一封？”
“这都被你猜到了。”
“......”常安面色冷了下来。
“这些日子，朕可以说是苦思冥想，将这个国家未来三十年一切有可能发生的内忧外患都写了出来，针对这些困境，朕都写下了决策性的圣旨。你要保证，这三十年内，这个朝堂只有朕说话算数，三十年后，大武依旧是朕的。”
“陛下不在，臣......什么都不是......”常安不愿领这样的旨意。
“其实，你不是这样想的。”叶生宣眉眼带笑，声线轻柔，抚慰他内心的慌张，“朕不算是一个好君主，若是没有灵力、离开你和刘相，朕也会像甫氏一样沦为傀儡。你从前没有想到除了打仗，朕还会些治国之策。在山林的那八年，有灵羽尊黑曜辅佐，朕也只学了皮毛。朕登基不过是形势所迫。可你不一样，你自幼在官场摸爬滚打，在梁松言身前多年，深谙官场之道。朕登基前，你从未掩饰过的帝位的渴求。”
“臣渴求的从来都不是帝位。”常安急着反驳，“只要陛下在，臣愿一直侍奉君侧！”
“朕不会一直在。你也不会一直在。你我心知肚明！”叶生宣没想到他居然不承认自己的野心。
“心......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什么？这四个字如一道雷霆劈下，几乎将他的身心震碎。
“你的记忆，总会恢复的。”
“......”
叶生宣不提，他都要忘了，这具身体不属于他。
“人生来是白纸一张，是记忆构成了人的意识。”
“生宣！”他叫出了她的名字，“我发誓，只要我存在一天，就会为你守一天江山！你可以闭关，也可以回天庭。我会打理好一切！”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从他坚毅的目光里看见了曾经的花无双。
那一瞬间，她好像理解了花无双为何要与黑曜打下那个赌约。
“你......同意了？”
“你随时都回来，凡有不顺心处，臣自裁谢罪！”
“不必。”叶生宣哪里敢接受这么沉重的誓言，“三十年后，朕会回来。”
那个时候，东皇领域将不再需要天神称帝。
“臣，领命！”
到那时，世间也不再有叶生宣，她会回到神位，成为清泷，成为龙族公主，像冰魄与黑曜期待的那样，担任守护天庭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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