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那本身便是对你的一阵耳语般清楚。
原…原来…是这样啊……
哈蕾娜把手放了下来，回忆起不经意间投出的那一眼，看上去好像如梦似幻般不真实，但最后还是有些后怕的发觉，她真的看到了。
如果这个地方只是抛开这一点不论的话，那帝国都到底在干些什么事情？恐怕这一次的抽调，都可能只是在为这些计划提供着人手。
负责人回到休息室找到刚清醒的哈蕾娜后，只是一个照面里无心地微笑了一下，便一笔带过了需要解释的种种麻烦。
“还在担心那个吗？没事了，在这里要经常和这些打交道。”负责人背过身来，比了个类似抬了抬猫的肉爪一样的动作，轻道：“听话的留下，不听话的再见。无论是试验品还是研究员全都是一样。”
说着他折眼回向，一道墨青色的门在过道旁为他所打开，满屋子的档案柜霍然映入哈蕾娜的视野。旧式陈设和索引机制依旧井然有序地排放在任意一个看上去清爽的位置，甚至已经简洁到难以叙述的程度。固然这确实就是德洛斯的风格，负责人带她来这儿定然有他的用意。
“随便看看？”他看着一动不动的哈蕾娜失笑道。
其实按最开始的看法，也不能直接把这儿归为档案柜，实际上也是按类别书籍和档案来进行混杂的。种类一多自然难以入手，她只是随手抽了暗紫色封皮的一本出来，拍掉上面的灰迹，看完书名后皱了皱眉，疑道：“禁书？”
“没错，事实上属于德洛斯皇室的科研组织拥有所有禁书的单次印刷本。在这里应该算是最全的地方之一，第二估计就是该死的革命军了。除去一些德洛斯帝国认为无意义甚至一些也不打算自己人看到的危险东西，确实是应有尽有的。”
哈蕾娜皱着眉头翻了翻，转过头来道：“还有自然方面的禁书？”
“触及到人为制定的禁忌，总还是要尘封起来的。”负责人轻声说：“比尔马尔就是一个需要被尘封的地方。”
哈蕾娜想起了那一刻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那个手背上闪烁着荧蓝色的光圈，全身被长矛刺穿的女孩缓缓前行着，最后倒在挣扎的自己眼前。
长矛撕破身躯时带出来的血肉，在身体中一瞬发作的器官撕裂和挤压得爆溅出来的污血，似乎在任何时候都像是沾在了旁观的她身上。
“如果说这种屠杀式的生物实验确实是投放在人身上，那你也应该会清楚吧？主动把卡赞综合症患者的力量转移到常人身上……”
“这本身就是犯罪！”哈蕾娜沉着声音没让自己叫喊出来：“不可能会有很多的成功案例的…这种在死人中筛金子的行为，纯粹是在量产军队！”
负责人摆了摆手作出一副见怪不怪的势态，“一时间还难以接受是正常的，人的伦理性本身就是具有严重缺陷的，一旦要把注定伤害的生物，从别的动物换到人身上才会产生的罪恶感，实在是太过愚蠢。所以如果适应一下这种无用的负罪感，心里有底就好了。上面挑中了你和别人来适应这些东西，自然未来要用到你们，这种事……”
他顿了一顿，接了下来：“就应该让它永远成为秘密。”
哈蕾娜惨然地笑了笑，似乎也想到了自己或许要为了这么丑恶的未来而工作，不禁道：“或许吧，这种事永远不会成为秘密。”
“随你喜欢。”那个负责人眯着眼笑了笑，活像扑克上那位执掌屠刀的笑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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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哈蕾娜坐上列车时，心中的沉重似乎从未放下过。离开比尔马尔要经历的周折很多，最要命的是它还极为靠近贝尔玛尔公国边境的艾尔文防线。
当然，这些…应该不重要，只是对她这样一个科研者来说，似乎扯不上边际。
尽管尽力归结着摆脱着有关过去的一切联系，但她总还是个女孩，心里会隐隐作痛着。偶尔也想过把头偏向窗外，去看看景色草草地放松自己，却总会因为强光笨拙地用手遮住眼睛感慨太阳太强太刺眼。
只是在室内坐着工作久了才不适应的吗？实际上已经麻木到连温暖也难以感知了吧，果然还是陷在工作里面太深……
但她还是会想起那个男人，总是会微笑得如阳光般温暖的金发男人,总是会温柔地在她睁不开眼的时候为她挡住阳光。
阴影里那个人的面目勾勒得分出明与暗的区别，从他白皙得难以与女人分辨的脸上留存不散的温情，总逆向平时搞怪时在面向她体现得更为俏皮一些。如果她清楚一个人会是水面上漂浮的一片叶子，那么他一定会是陪伴她最久的那一片。
但从得知自己再一次回到比尔马尔时，她似乎已经知道这片叶子会漂向哪里。
直到最后再明白这个实验下一个主导者将会是自己时，那片叶子已然要沉入水渊了。
“所以，”哈蕾娜将实验白袍的拉链束了上去，对着镜子无奈地笑了笑，转过身去对着那个在阳光下微笑的男人说：“我不会让你跟我陪葬的，对吧？”
那个人的影子一点点从阳光下的窗前消失。
“只是会，很痛苦…很痛苦的呢。”
她那样说着，向另一处侧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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