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刚一降临，极乐外墙上那流光溢彩的霓虹灯便照亮了周边的街道，前来消遣的客人一波接一波。
晚八点整，几辆七座商务车停于极乐后门，司机下车，上前拉开后座车门，统一身穿亮片吊带裙，脚踩十厘米细跟高跟鞋的美女，一个接一个的从车上下来，站成一队，跟在韩硕身后进入极乐，乘坐电梯直达四楼。
出了电梯，沿长廊走至尽头一房门大开且明亮如白昼的空套房，排队进入，面朝着一整面墙的全身镜站定。
韩硕粗略地扫了眼这些由黄毛严选送来的姑娘们，才退出房间。关上门，他转身敲响隔壁房间的房门，在一声“进”中，刷卡进入。
“你说，这个，姓苏的会喜欢吗？”站在全身镜前的赵江，指着一容貌清新脱俗，黑直长发披肩的女生说着，“你看，她的眼睛又亮又纯，身上还有着跟温莞宜一模一样的气息。”
韩硕凑近，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过后，又琢磨了会，笑说道：“他，我不清楚，但那个姓许的，兴许会喜欢。”
“那就她吧。”赵江指敲镜定下，“生面孔也就是个雏，很好。”紧接着，女生身上那身从进来就一直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光芒的吊带裙，被他勒令换成素雅的白裙，就连那双十厘米的细跟的高跟鞋也勒令换成小白鞋，还不许其化妆。
韩硕领命掏出手机照着吩咐下去，接着点进黄毛的聊天框，翻看了会摁熄屏，看着女生，说，“是个走清纯风的小网红，但没什么流量，加上身材还行，公司便提议她转型，说好听点是走什么性感风，实则是擦边，她不愿，但又没钱支付天价违约金，听咱们这一晚能赚十来万就来了。”
赵江闻言，盯着女生的脸看了会，才惜字如金般地徐徐吐出两字，“天真。”随即，又用指敲镜，定下几人。
女生都被带走后，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高跷起二郎腿，问，“姓张的，还活着？”
韩硕低头回道：“黄毛说，他挺不过今晚。”
赵江掏烟盒的手微滞，声色凝重地淡嗯”一声，将烟盒掏出的同时，抬起另一只手挥道：“你去吧，我自个儿待会。”
韩硕转身朝门口走去，赵江抽出支烟衔嘴里，金属打火机的“咔嚓”声盖过关门声。他深吸一口吐出，微微倾身，抓起几上的手机，给老贺打去电话。
“韩硕说，他挺不过今晚。”
“他妈的，他早就该死了！”老贺情绪异常激烈，“他那种人活着是祸害，死了依旧是祸害，艹！”
赵江认同地“嗯”一声，老贺问，“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赵江盯着在红蓝灯光下缓缓升腾的烟雾，用他的话说，“他活着，我们过得提心吊胆，他死了，我们依旧过得提心吊胆。”
老贺久久没吭声，赵江说，“挂了。”
手机倒扣在腿边，他将烟送至唇边，狠吸一口起身，走至落地窗前，凝着南安这座城市的一隅，一点一点地将烟雾吐出，渐浮现于脑海的是盛宜静惨烈的死状。
梯门缓缓向两侧拉开，许嘉与大步迈出电梯，朝走廊尽头的VIP包厢走去。紧跟在后的叶荔伸手抓住他的臂膊，将其拉停，“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
许嘉与凝着她已有八分相似的脸，温柔出声，“去吧。”
叶荔松开他的手，转身朝洗手间走去，脚下十厘米高的细跟高跟鞋踩的柔软的地毯“噗噗”响。
洗手间没人，她站在洗漱台前，看着镜中已称得上是陌生的脸，无论怎么扯唇角都笑不出。手轻抚过眉毛，她直盯着镜中的眼睛，抚过眉毛的手转而抚上镜中的眉眼，细细描摹着，一整张脸，只有眉毛眼睛还是她自己的。
努力对镜挤出抹笑，她看着两颐深陷的梨涡，只觉得自己陌生得吓人。
“可你没得选，叶荔。”泪落下，她抬手向上抹去，“是替身又怎么了？那也好过被债主乱刀砍死，不是吗？别忘了，你需要的是钱！”
这边，许嘉与刚一推开厚重的隔音门，即愣定在原地，灯光迷离、暧昧滋生的包厢角隅，女孩拘谨又不安地端坐在沙发上，垂眸盯着捧手里的橙汁，身上的纯净气息更是以一己之力将周边的浑浊之气吞噬殆尽。偌大的包厢，只她在的那方角隅是块净土，多月不见，她脸上的气色更差了。
忽地，他偏头笑出声，也真是难为他能在那样昏暗的灯光下，看出她气色差。下一秒，就在叶荔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时，他迅即将门关上，阔步朝她走去，将人拦下，“我让老吕送你回去。”说着，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往电梯拽去。
叶荔被拽的步履不稳，急声轻唤道：“许...许少。”
许嘉与停下，转朝她，轻揉着她的发顶，“乖，你先回去等我。”声音温柔至极。
叶荔乖巧又听话地点了点头，而后握住他的手腕拉下，随即快步越过他，走进电梯，按下楼层。
未等梯门合上，许嘉与就已迈开步子朝包厢走去，叶荔望着对面金碧辉煌的墙壁，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忽扯唇一笑，虽深知自己要的只是钱而不是人，却还是忍不住去奢求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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