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流言如先前一般，很快便在城中流传开来。
街头巷尾，百姓们聚在一处，或是缩在屋檐下，或是围在勉强燃烧的小火堆旁，一边搓着手抵御严寒，一边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城主府库房被搬空，是仙人降罚呢！”一个年轻后生猫着腰，快速凑近人群，压低声音说道，眼睛里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可不是嘛！”旁边一个大娘连忙点头，眼神中满是敬畏，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生怕被什么神秘力量听到，“我还听人说，那仙人法力无边，就轻轻一挥袖子，念个口诀，一个法术下去，东西就全没了，门窗都不带坏一点的，跟变戏法似的。”
“寒灾这么严重，他不管咱们死活，自个儿吃香喝辣，可不就该遭报应嘛。”一位大爷皱着眉头，满脸愤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虽小，却带着压抑已久的情绪。
很快，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般，再次传回了城主府之中。
心腹周青雄正心急如焚，一路小跑，穿过曲折的回廊，匆忙地走进大厅，额头上满是汗珠，也顾不上擦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城主，小的无能，东西还是没找到。”周青雄声音颤抖，大气都不敢出，只敢低着头，看着自己身前冰冷的地面。
此时的沈凛风正坐在主位上，闻言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中的茶杯被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废物！一群废物！”
沈凛风怒目圆睁，犹如一头困兽，猛地站起身来，一脚狠狠踢向身旁的桌子。
只听“哗啦”一声，桌上的笔墨纸砚、珍贵摆件等物件稀里哗啦地散落一地，在地上翻滚、碰撞，发出杂乱的声响。
“找了一天都找不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他的怒吼声在大厅里回荡，震得人耳鼓生疼。
周青雄吓得浑身发抖，犹豫了一下，知道外头的消息大概率也是捂不住的，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城主，还有个事儿……现在城里都在传，说是仙人看不惯您，才把库房搬空的……”
“住口！”沈凛风暴跳如雷，“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定是有人故意编排本城主，想要扰乱民心！”
他来回踱步，脸上的愤怒几乎要溢出来。
虽说在城外的粮仓里还储存着一批粮食，短时间内足够支撑城主府日常的温饱，可沈凛风此刻更心疼的，是他这些年不择手段、费尽心机搜刮来的金银财宝。
那些可都是他费尽心机积攒下来的，如今却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怎能不让他痛心疾首、恼怒万分。
想到这里，他再次冲着跪在地上的周青雄吼道：“现在！马上！给我继续找！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东西找回来，要是再找不到，你就提头来见！”
周青雄跪在地上，听着沈凛风的咆哮，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心中更是苦不堪言。
这一整天，大家在冰天雪地中挨家挨户搜查，手脚冻得没有知觉，肚子也饿得咕咕叫。百姓们对他们的搜查行动本就颇有怨言，兄弟们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可城主完全不顾这些，就连片刻的休息时间都不给。
周青雄深知长此以往，手下的人必然会心生逆反，但他望着沈凛风那张暴怒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能在心底无奈地长叹，战战兢兢地回应道：“城主息怒，小的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说完，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缓缓退出大厅，心里不住地发愁，这事儿可怎么收场。
作为沈凛风的心腹，周青雄比任何人都了解沈凛风的为人，深知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精致到骨子里的利己主义者。在沈凛风眼中，自己的利益永远至上，但凡有人忤逆他，或者不能让他满意，等待那人的必然是无尽的麻烦。
周青雄清楚，自己如今深陷两难，若不按照沈凛风的命令行事，遭殃的第一个就是自己。
曾经那些触怒沈凛风的人，或被降职，或被逐出城主府，甚至还有人莫名失踪，生死不明。想到这些，周青雄打了个寒颤，咬咬牙，决定还是得去传达命令。
果不其然，当他把继续搜查的命令传达下去时，底下顿时抱怨声一片。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让人休息，这天寒地冻的，谁受得了啊！”
“我们从早忙到晚，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城主眼里就只有他那些宝贝，哪管我们死活！”
但抱怨归抱怨，碍于沈凛风的权势压迫，再加上长期以来养成的服从习惯，众人虽心有不甘，最终还是只能选择听令行事。
……
与此同时，程云桃一家正围坐在屋内取暖，窗外寒风呼啸，屋内却暖意融融。
程云桃将手拢在炭盆上方，跳动的火苗在她眸中映出两点金红，带着几分兴奋开口道：“原先我还发愁，要怎样才能把那些被沈凛风搜刮去的物资平安地送到百姓手中，现在好了，这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家人们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不太明白这其中有何联系。
程云桃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如今城中流言四起，都在传城主府发生的怪事是仙人给沈凛风的教训，那我便借着这个由头，当一回仙人。”
“百姓们本就对沈凛风不满，又对仙人之说深信不疑，我将物资以仙人的名义发放出去，便既能帮到百姓，又能让沈凛风有苦说不出。”
话音刚落，江钰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我知道了！你这是打算造势，借助这个流言为自己塑造一个更合理的身份，披上仙人的‘外衣’，行事就更方便了，对不对？”
程云桃偏过头，目光与江钰热切的视线交汇，点了点头，肯定道：“没错，就是造势施粮。”
江钰听后，不住地点头，眼中满是赞同：“主意听起来是不错，可具体要怎么实施呢？”
程云桃看向一旁认真聆听的烧饼，神色温和的交待道：“烧饼，我明早多做些包子，你带着这些包子去找你的朋友们，让他们帮忙在城中不同区域散布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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