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是催人老。
县机械厂，小秦同志第一次到县里，落脚的就是这家厂子。
当时接待他的是许青青的老爸和他的合伙人老杨。
再一次来到这家厂子时，俩位老同志早就退了休了。
就连当时熟悉的几个老师傅都不见了身影，不知道是退休还是让家里的他给顶了岗。
一行人将车间，秦维明拿起工具随便就测量了几个加工的工件。
他不需要看图纸，只需要比较相同工件的工差就够了。
“秦局长，你也懂这些机械加工？”
“我就会量量，这么复杂的工件，师傅你这怕级别不低吧？”
“我去年考核定的四级”
“是吗，那就厉害了”
老孙接过秦局手里的卡尺，对比一量，眼角抽了抽。
还真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秦局长，这车间太吵，要不我们去办公室吧”
你这第一次到我们厂老视察工作，怎么都得给我们个招待的机会吧。”
“无酒不成席，秦书记，你这不端杯子，大家不好开动啊”
“下午都还要工作的，喝酒上班，让同志看见影响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好几个打师傅每天中午雷打不动的三两酒，他们这一顿不喝，做事都提不起精神来，来，秦局长，为感谢局里对我们厂的关心与照顾，这酒我先干了”
这年头，好多司机都是不喝酒不开车的，算了喝吧。
三杯下肚，他是再也不肯喝了：“事不过三，这是中餐，不是晚餐，再喝就不成名堂了”
语气温和，却也带有几分气势。
“那我们晚餐继续，秦局长，你也看见了，咱们厂的设备好多还是五十年代的产品，现在就连加工个标件都达不了标，高副局长都知道的，我们报告都打了好几年，现在您上任，怎么都得帮我们解决这些设备老化的问题了吧”
这位倒知道给自己的个人找补了。
“孙厂长，你还知道我刚上任啊，能不能让我先缓口气再说，现在吃饭咱们就不要想那些麻烦事了”
吃完饭，秦维明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钱和票，搁在餐桌上，倒把厂里和局里陪他检查工作的几人给懵了一下。
县办的厂子不假，可好多东西都握在局里，厂里招待局里下来的干部厂了习惯，局里也早就习惯被下面各厂用心招待了。
“秦局长，您这？”
“不是针对谁啊，不瞒你，我在电力局的时候，不管去下面哪家单位，只要吃了饭，都是会付钱的。
县里领导去我们局吃饭，也是要付自己饭钱的。
如果是在你老孙家里，呵呵，你看我会不会客气，可这是厂里，我真没有理由白吃白喝国家的习惯，还吃喝的这么好，收下吧，不收，我们这性质就太严重了，这要在56年… …”
一提56年整顿干部作风，清查单位账目时，老孙这脸都有些抽抽。
“那行，这钱我们就收下了，改天，我在家里备好酒菜，我们好好喝上几杯”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
老孙他们倒自然了，老高他们几个脸色就不好看了，他能不知道，这是书记兼局长，对他们这在下面吃喝进行敲打警告。
别以为吃喝是小事，往大处扯，都能给你扣上个侵吞国家财产的帽子。
因为他们在下面都吃成习惯了。
倒不是他秦维明要打破这些年局里和下面厂里达成的某种默契，而是这人设都立了这么多年了，我凭什么为你们破了。
说好，随便找个同志陪他转一圈就得了，结果，他们局来了快一桌，要说这不是打着过来混吃混喝的心事，谁信啊。
见几人不掏口袋，秦维明笑了声：“要不要我替你们垫上，你们回头还我”
“不用，不用，我们凑凑”
从小食堂出来，老孙：“秦书记，要不去我给您找个位置歇息一下”
“好啊，正好我也想了解下厂里遇上那些困难，不过咱们说在前面啊，你要让局里帮你们重新培训这些师傅，我们做不到啊”
“不是，秦局长，那些加工的工件不需要那么高的精度的，师傅们是为了提高生产速度，降低了加工精度的”
老高一行人再傻都知道这片工件出了问题，瞧着没，以前的好酒好肉没白吃，他们反倒替老孙几个解起围了。
“秦书记，咱们县机械厂在省里可都是有名的，要知道，厂里八级钳工都有俩个，部里还特批咱们县俩台高端机床，咱们这厂可是早就在省里都挂了名的”
秦维明：“这我还真真的，以前许工，杨厂长和我熟的不能再熟，对了，胡工，黄师傅他们都退休了吗”
“退休了，退休好几年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
老孙回过味来：“秦局长，秦书记，您是秦有印二哥”
“是啊”
“哎呀，我真不知道是您，要早知道，就派人通知老厂长他们过来了”
“通知啥，前不久我们还遇上过，不过我这调到工业局他们真不知道”
老高：“老孙，你听说过我们秦书记”
“呵呵，我们老厂长不久前都在念叨着，要是秦局长是我们工业局局长，那个开关厂咱们说什么都能争上一争”
秦维明呵呵一笑：“就咱们机械厂现在这个产品合格率，再多的项目，都落不到厂里的，这里都不是外人，我也没有责怪谁的意思啊，产品不合格，生产出来就是浪费，浪费的不仅是人力，也是物力，财力，我知道咱们这机械厂有个高炉，报废件能变成农具，可老孙，好好的能用废铁解决的事，咱们何苦将上好的钢材，甚至是特种钢材，加工报废在熔炼呢”
老孙同志脸有些发红。
如果换个人这样说，他不怼的对方三天吃不下饭就算他输。
可这位是秦维明，是真正的技术大牛，他们厂里两台免费机床，就是得益于这位。
就连他们现在生产的大米加工机，依旧是这位十多年前设计的。
更不要说，县里现在最红火的开关厂，里面所有的产品都是这位设计的。
哎，打脸啊，这些个狗日的，平日里加工马虎也就算了，今日让他们厂里丢了这么大的脸，不将他们提到大会上狠批一通，他将这孙字倒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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