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常瑶抽回思绪，从书中抬头，下巴轻抬，指了指旁边的位子。
“坐吧。”
没有迎来想象之中的巴掌，凌墨满心堆积的思念又重新死灰复燃。
他正准备说些话重叙旧情，可常瑶愿意见他不是为了听他那些婆婆妈妈的唠叨。
她拿起一份红色洒金纹样的礼单递给凌墨，“这个是我为小溪拟定的嫁妆单子，你看一看。”
凌墨接过那份礼单却没有打开看一眼，“瑶瑶，你为什么要同意把小溪嫁给那薛酌?你忘了他之前是怎么对小溪的?”
“当然是因为女儿喜欢薛酌，我总得让小溪嫁给她喜欢的人。”常瑶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到了第二个问题，她目光含着嘲讽瞥了凌墨一眼，“我没忘记他是怎么对我女儿，可我也不能一棒子把人全都打死，一直逮着人家的错处不放，总得看一看他的身上的优点吧。”
“凌墨，比起你在女儿遭遇危险的时候见死不救，薛酌可是一直在小溪身边不离不弃。”
诚然，这才是常瑶真正松口答应这门婚事的原因。
在生死关头，才能看清楚一个人的真面孔。
一提起这件事情，凌墨就理亏，说话的底气瞬间就变弱了。
他只能从其它方面来表达自己对这桩婚事的不满，“瑶瑶，这儿女的婚姻大事，作为父母是必须要在场的，昨日我不在，这桩婚事是不做数的，我们还是改日重新选定一个良辰吉日商定婚事。”
“哦，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全权做主女儿的婚事。”常瑶看似轻飘飘的语气里掺杂着极强的压迫感，眼神一凛，她盯着凌墨的脸。
“凌墨，你别忘了，小溪是我一手养大的，你只是凑巧捡了现成的便宜爹。”
在有关常溪的事情上，凌墨亏欠太多，以至于现在连理直气壮说话的底气都不足。
“瑶瑶，我只是觉得这样仓促定下婚事太过草率，我是怕委屈了小溪。”
“凌墨，你若真怕委屈了小溪，就应该为她的幸福考虑，你真以为我不心疼女儿，才匆忙为她定亲。”常瑶没好气的说。
“眼下陛下病重，说不准什么时候陛下就会驾崩，那时举国三年之内不能行嫁娶之事，所有人都要守着国丧。”
常瑶之所以为常溪定下婚事除了是想让自己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开，也是因为律法上这一条不近人情的明文规定。
照她来看，这一条规定完全就是狗屁不通，凭什么要因为一个人死而阻碍所有人的幸福。
阿姐说的没错，文嘉帝就是见不得别人幸福。
因为这条不近人情的明文规定是文嘉帝身为皇子时，负责重修立法时，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而加上去的。
“我现在不为小溪定亲，让她又等三年，凌墨，我看你是才存心见不得女儿幸福。”
说话间，常瑶给凌墨扣了一口大黑锅。
凌墨连忙为自己解释，“瑶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自然是希望小溪幸福的。”
“瑶瑶，可有一点你必须听我的，小溪不能外嫁的，她会被欺负的，只能是那薛酌入赘，若是他们不答应，这桩婚事就不能成。”他自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
“凌墨，入不入赘有这么重要吗?”常瑶打心底里就不同意薛酌入赘，这与丈夫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毫无关系。
别以为常瑶看不出凌墨的诡计，她和凌墨的婚事本是文嘉帝一手促成，所以，只要文嘉帝一日还活着，她和凌墨便要一直绑在一起。
可眼下文嘉帝病重并且随时都会驾崩，凌墨眼看着最后的依仗就要没了，他也知道慕容昭和常婉是绝对不会站在他这边的，
他便想继续利用女儿好牵制自己。
“在你眼里，女儿的幸福便只是用这些来衡量的吗？”常瑶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这些话没那么站得住脚的，但她硬着头皮也要说完
常瑶希望她的女儿常溪是自由的。
而凌墨一味抓住常瑶话里的漏洞，紧接着反驳她，他自己丝毫看不明白常瑶这是在给他保留最后的颜面。
“瑶瑶，你也不能否认我说的这些都是错的，薛酌若是真喜欢小溪，他为什么不能舍下这些。”
常瑶心里的失望越积越多，如今她再听见这些话，心底已经泛不起一丝不忍的波澜。
“凌墨，到现在你还在利用小溪，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非要为小溪招赘的原因吗。”
换做其他人，或许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动，但常瑶不会。
“当然，不可否认，这个条件里的确有你对小溪发自真心的疼爱，可你的利用掺杂太多，那一点的真心就显得很可笑。”
凌墨自以为自己将心底的那点阴暗掩藏得极好，没想到还是被常瑶发现了。
他的眼神闪过慌乱，随即迅速垂下目光，原本还算淡定的神情险些绷不住。
凌墨承认自己的不堪，但在他的心里，对常瑶的在乎压过对常溪的亏欠。
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常瑶在他心里的地位。
这恰恰也是常瑶选择离开他的原因，他的爱太过窒息，甚至是以爱之名去伤害了常瑶在乎的人。
这些种种压得常瑶几乎喘不过气。
“凌墨，我现在还能好声好气地同你说话，是看在小溪的份上。”
“你是小溪的亲生父亲，我希望在婚姻大事上，她可以得到父母的祝福。”
“明日镇国公府的人上门提亲，我希望你别故意整出什么幺蛾子，若是你破坏了婚事，我一定和你没完。”
“凌墨，别再让我对你继续失望。”
凌墨听着常瑶话里话外全是对常溪这个女儿的关心与疼爱。
至于自己，只是一个用来撑场面的存在。
他强忍着心中痛意，艰涩地开口说道:“瑶瑶，你放心，我不会再刁难他们。”
到这里，凌墨已经不敢再说那些反对之言。
见此，常瑶，“凌墨，那你看一看这嫁妆单子上有什么不妥。”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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