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中只有她的声音在回荡，叶舒窈试探着走了几步，面前忽然闪出一道虚影。
她吓了一跳，发现这竟然是个男人的影子。
男人面容英俊，白发玄衣，衣带无风自动，看起来仙风道骨。
但表情却阴沉沉的，平白给他增添了几分邪气。
叶舒窈忽然想起上回黑暗中那个男人的声音。
她皱眉：“是你？你不会又在偷摸搞破坏吧？”
男人没答她的话，只说：“她不会再来了。”
这个“她”说的自然是琼月。
叶舒窈闻言，脸色严肃了些：“不会再来是什么意思？”
人影——也就是瑛海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流露出几丝掩藏不住的怨气。
但他似乎不想多说，直接甩出一个卷轴，那卷轴缓缓摊开，漂到叶舒窈面前。
“看。”瑛海异常简洁。
卷轴中是一幅画，然而与寻常画作不同的，这幅画竟然会动，描绘出的场景都栩栩如生，如亲眼看见的一般。
战火纷飞，饿殍遍地，流寇四起，易子而食……她甚至还看到了自己死在了皇宫中的景象。
叶舒窈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忘记了动作。
瑛海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徐徐开口：“这就是这个世界之后的样子，现在……”
“我死了吗？”叶舒窈冷不丁打断他的话。
虽然极不情愿，瑛海还是道：“并未。”
随即他说：“所以你仍有选择的权利。你可以离开，只要你开口，做选择。”
又来了。
上次也是这样，要她从自己的两个身体中做选择。
叶舒窈看着眼前的人影，缓缓道：“好像，回去是好一些，不然现在不死，以后也要死。”
瑛海脸上掠过一丝喜色：“我可以立刻把你送回去。”
“可是我不想回去。”叶舒窈平静道。
“为什么？！”瑛海的表情僵硬片刻，再也戴不住面具，失控般怒道，“你再不回去，我就杀了你！”
叶舒窈后退了一步：“你杀不了我，不然你早动手了。”
瑛海的反应证明了叶舒窈的猜想。
男人似乎气得牙痒痒，表情都狰狞了不少：“一抹游魂而已，若不是她在这世界留下了禁制，我早就把你大卸八块……”
“怪残暴的，啧啧，你这模样可一点都不像仙人。”叶舒窈还有空吐槽。
瑛海古怪地笑了一下：“我本就不是什么仙。”
他本就不是什么仙，而是最阴暗肮脏的地方孕育出的东西，“仙人”做派，不过是为了讨琼月喜欢罢了。
他只喜欢琼月看着他，而不是这些“陌生人”。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吓一吓或者扯几句话唬几句，他们自会选择回去。
可这个游魂，却异常坚定。
他毫不掩饰地对叶舒窈散发出恶意：“你的运气可真好，这样竟然都没死。”
叶舒窈察觉出什么：“活死人起死回生的事，是你做的？”
“不仅如此，还有那个皇子，不然你以为他怎么能那么轻易把你带走？”
说的是叶霄。
叶舒窈无语，叶霄的运气才是逆天好不好？都这情况了还有外挂帮忙。
她顿了顿，决定换个话题：“我奶到底怎么了？”
瑛海沉默半晌：“她受伤了，很严重，很久都不会醒来了，或许有……千百年。”
千百年，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尔尔，可于肉体凡胎来说，却是无比漫长的岁月。
“她睡去之后，无法再维持这个世界的运转，再加上你的选择，造成了无数变数，这个世界会越来越混乱。”
“会变成什么样？”
“我也不知道。”
叶舒窈能看出来，这些话，瑛海大概没有撒谎。
“所以你知道该如何选择了吧？”瑛海问。
叶舒窈若有所思：“所以，我开了口你才能行动，否则不能强行把我送走……原来禁制是这个意思啊。”
被看穿了，瑛海并不意外，利落承认：“是。”
他不相信话都说到这份上，叶舒窈还会傻到选留下。
“我选留下。”
“好，我这就……”话说一半，瑛海诧异地看向叶舒窈。
叶舒窈笑眯眯：“假仙人，麻烦你把我送回去，谢谢。”
她的选择非常明确，毫无拖泥带水。
瑛海气氛又不解：“为何要留下？明明这个世界并非你的来处。”
“那你为何非要把我弄回去？”叶舒窈反问。
“……只是想做而已。”
“我的回答也是如此。”
天下之事，不过一个“想”字而已。
瑛海沉默地看了她半晌，不再劝说，阴沉道：“希望你死的时候，不要后悔。”
叶舒窈笑了笑：“给我奶带句话，谢谢她。”
瑛海不答，身影一闪，便消失了。
与此同时，一阵熟悉的疲惫感袭来，叶舒窈再度失去意识。
有了知觉的时候，叶舒窈首先察觉到的是冷，像待在冰箱里似的，四面八方都被冷气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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