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寂静的时候，利器入体的疼痛就格外明显。
周启业身体骤然僵住，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慢慢的、慢慢的低下头……
一只手从他的后背探入，从前胸探出，穿过他的血肉，皮肤被染的通红，指尖还挂着破碎的内脏碎片。
“你……”他震惊的回过头，看见首席含笑半蹲在他身后，眉眼温柔。
“你已经没用了，一路走好~”声音轻松的在深夜里跳跃。
从他胸口探出的那只手略微收回一点，在胸腔内部短暂的滞留片刻，然后找到了目标似的，一把捏住了跳动的心脏，骤然发力。
片刻后，美如妖魅的男人慢慢站起来，洁白的脸颊上挂着一串溅落的血珠，更显得阴森诡谲。
不远处的青水河漆黑一片，他看也不看脚下的尸体，身形一闪，翩然而去。
……
黑如翻墨的河水涌动着奇异的频率，好像已经变成了某种至邪之物孕育的温床。
不时有灰白的残骨划破河水浮出水面，黑白形成明显的对比，如果有人路过，恐怕看一眼都心惊肉跳。
哒，哒，哒……
一道挺拔的白色身影走近。
那人穿着一身白大褂，纤尘不染，光亮的皮鞋踩在柏油马路上，脚步清晰利落。
破破烂烂的黑色汽车停在马路边，车身上密布着各种伤痕和古怪的粘液，车门掉落在一边，俨然已经报废了。
不远处，年轻男性的尸体倒在血泊中，打开的胸膛可以一眼看到破碎的心脏，血液染脏了旁边昏迷少女的衣服。
看到这样骇人的一幕，男人却没有丝毫失态。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嘴角的笑容温文尔雅，好像从礼仪书上拓下来一样，有种非人感的标准。
“好像来晚了一会儿？”男人微微歪头，唇边的弧度机械平板，平光眼睛反射着水面的暗光。
“好香啊……嗯，不行，不能吃。”男人遗憾的收回眼神，“还是先救人吧。”
他平静的踏过一地狼藉，在昏迷的女孩面前停住脚步，半蹲下来，食指点在少女额头上。
随着他的动作，地面上漆黑的阴影瞬间扭曲蠕动起来，刷刷几下就吸尽了地面半凝固的血液，然后顺着新鲜的血肉爬升。
几个呼吸的时间，阴影已经把少女包裹其中，原地只留下一个椭圆的茧，漆黑沉寂。
大功告成了。
男人站起身，继续向河边走去。
破茧成蝶的过程无比痛苦，外力能提供的帮助有限，他能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了。
*
“往这边走吗？”闻白雨压低声音，脚步轻盈的点在特质金属地面上，悄无声息，整个人好像一只无声的幽灵。
周围的墙壁也是同样的白色特制金属，四四方方的向远处延伸着，他们行走在其中，好像两只在金属吸管里爬行的小虫子。
时轩背对着她点点头，向前踏出一步，然后身形停在了原地。
闻白雨紧跟在时轩身后，落后半步，见状，急忙稳住飘忽的身形，随着他的动作一齐停住，木偶人似的不动了。
下一刻，鲜红的光线从看不清的角落照射出来，交织成不规则的立体网格，密密麻麻的充斥了前方的通道。
闻白雨呼吸一窒，短促气音又惊又急：“怎么打开了？”
血一样的立体网格就在离她不到一尺远的地方，几乎紧贴着时轩的脸。
闻白雨咽了咽口水，她以前听父亲说起过，特情局的地下研究院是重中之重，这里用的安保系统是最高等级，外部是人类科技的结晶，内里全部都是特殊物品。
本能的危机感在叫嚣：这些好像和普通红外线感应装置一样的光线绝不简单！
得益于水母的特性，她的恢复能力很强，甚至可以做到断肢重生。
但是看着这些光线，闻白雨心里莫名有种预感：如果她被这些光线擦中，伤口是绝对恢复不了的。
如果没有时轩，她一个人来这里，恐怕真的会死在这里！
闻白雨手指颤抖着，觉得这简直是个笑话。
她在外面处理过无数邪教徒和怪物，出生入死无数回，都没能留下她的命。
结果临了，反倒是自家研究院的安保系统，给了她最大的危机感，险些让她埋骨于此。
“没事。”平静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把她飘到喉咙口的一颗心拉回胸膛里。
“这个设备只是把缄默黑蝶的磷粉和极光鸟的喙组合起来，对怪物和异化者有抑制效果，被它触碰到的地方，会失去所有特殊能力，像普通人一样脆弱。”
“不碰到就没什么杀伤力，别担心。”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时轩看过来，漆黑的眼眸像一口深井：“你不会有事的，大家都不会有事的。”
心底紧绷的弦骤然放松，闻白雨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这才愕然的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忘记了呼吸。
她竟然一直屏息，直到时轩开口才放松下来。
闻白雨心里隐约划过一丝疑惑，小轩这孩子，什么时候给人这么强的安全感了？
而且，从刚才开始，好像就有什么地方一直隐约不对劲，但是……哪里有问题呢？
她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就在这时，时轩的眼神突然波动了一下，深不见底的墨色里泛起点点星光。
一瞬间，仿佛物换星移，她好像沉浸到一片初生的宇宙中，意识混混沌沌，朦胧一片。
“不舒服吗？”少年冷冽的声音自远处传来，猛然将闻白雨唤醒。
“啊……没有。”闻白雨回过神来，眨眨眼，“我没事，就是感觉好像忘了什么……”
少年低着头，手在空气里拨弄着什么，“会被忘记的都是不重要的事，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闻白雨想了想，觉得也是，于是点点头，放弃了思索。
那一丝隐隐约约的惊疑就像调皮的小鱼，毫不留恋的一甩尾巴，从她的脑海里滑溜的游走了。
“好了。”时轩抬起头，目视前方：“解决了。”
闻白雨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满眼的血红骤然消失，白色的LED灯光重新填满了整个室内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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