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陛下来了。”清漪快步进殿，面上全是喜色。
纯昭仪也有些惊喜，忙放下筷子漱了口，命人将饭菜撤下去，又重新抹了口脂才出去迎驾。
“陛下万安。”纯昭仪福身下拜。
“平身。”萧靖凡面色和缓，“朕忽然想吃你宫里做的萝卜糕。”
一旁的清漪笑道：“陛下和主子真是心有灵犀，主子才叫小厨房做了萝卜糕当宵夜呢。”
“那朕来得还算巧。”萧靖凡伸手想去拉纯昭仪，忽然扫见她的耳坠，眉心便是一皱，“茉莉？”
纯昭仪不解，仰头问：“什么茉莉？”
“你的耳坠。”萧靖凡盯着那小巧精致的耳坠，“看着像茉莉花苞。”
纯昭仪抬手摸了摸，“陛下慧眼，可是有何处不妥？”
萧靖凡摇头。
“陛下，夜间风大，还是进去说话吧。”纯昭仪笑着要去挽他，却不料萧靖凡将手往后一背，避开了。
纯昭仪看了眼自己落空的手，疑惑道：“怎么了？”
“无事。”萧靖凡道，“朕忽然想起来还有政务未处理，就不进去了，你好生休息。”
纯昭仪：？？？
她错愕地看着玄色的身影越走越远。
清漪小心翼翼地上前扶她：“主子，仪驾已经走了，进去吧。”
“嗯。”纯昭仪点头。
至殿中的软榻上坐下，纯昭仪接过香茶抿了一口，看向清漪：“可打听到秋水斋的消息？”
清漪点头：“说是陛下用膳到一半便离开了，未见发怒，出了福宁宫就往茂华宫来了。”
纯昭仪拧眉：“可是祝美人惹了陛下不喜？”
“没打听出来。”清漪摇头，“有皇后娘娘看顾，如今的秋水斋不比从前。”
“能是为的什么事呢？”纯昭仪抬手摸着那对茉莉花苞样的耳坠，猜测道，“莫非陛下不喜茉莉？”
清漪觉得不是，“这对耳坠可是陛下赏您的，上回见您戴着还夸赞好看呢。”
“那是为的什么？”纯昭仪单手托着腮叹气，“陛下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琢磨了。”
清漪蹲下替她捏腿，轻声道：“夫人递了话进来，说是打听到江南有一名医，极擅治疗妇人的难言之症，还有送子圣手之称，夫人已经派人去江南请人了。”
“当真？”纯昭仪顿时喜上眉梢，也不叹气了，忙问起清漪细节来。
在后宫里，无论有多得宠，只有有了孩子才能站稳脚跟。
另一边，御撵到了长春宫。
萧靖凡摆手示意周元德不许通报，转头看着长春宫的门，眼底神色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长春宫的寝殿内，钟皇后靠在床头，借着烛光看书。
秋穗拨开珠帘进来，轻声禀道：“娘娘，陛下在宫门口，但没下御撵。”
钟皇后一愣，抬起头看她：“陛下翻了祝美人的牌子，这会儿该在秋水斋才是。”
“许是出了什么变故。”秋穗道，“娘娘您可要出去迎一迎陛下？”
钟皇后望着烛光思量片刻，放下书起身：“替本宫更衣吧。”
谁料衣裳刚穿好，高永福在门口禀报：“娘娘，御撵离开了。”
钟皇后对着镜子拔下刚插上去的凤钗，问：“可曾留下什么话？”
高永福道：“回娘娘，陛下不曾留下话来。”
钟皇后起身，一边让秋穗替她换上寝衣一边问门外的高永福：“陛下可是从秋水斋来？”
“回娘娘的话，陛下先去了秋水斋，待了约莫两刻钟就出来了。接着去了茂华宫见纯昭仪，可没进门就走了。”高永福将查到的消息一一道来，“奴才瞧御撵去的方向，应当是回养心殿。”
“知道了。”钟皇后道，“退下吧。”
“唯。”高永福躬身离开。
秋穗扶钟皇后去床上躺下，见她又将盖在枕头上的书拿起来便轻声劝道：“娘娘，仔细伤眼，等明日再看吧。”
“无妨，再看两页。”钟皇后将胳膊搭在软枕上，唇角含着浅笑，“这书越瞧越有趣儿，明儿你带人将下册找出来，放到书房去。”
秋穗瞥了两眼书封，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娘娘，这书……”
钟皇后抬眼瞥她，“这书怎么了？”
“没、没什么。”秋穗抿抿唇，将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钟皇后翻过一页，视线不离书，嘴里却道：“明早祝美人来请安，你先将她带到内室来，本宫有话问她。”
秋穗问：“若祝美人来得晚呢？”
“不会。”钟皇后笃定道，“陛下去了又走，依她的性子，今夜恐无法安睡，明早只会来得比往日还早些。若本宫还睡着，不要来打扰，只管给她上一盏提神茶，等本宫睡醒再说。”
秋穗点点头，一一记下。
*
养心殿。
御膳房送来一碗鸡汤银丝面，搭配四碟爽口小菜。
“陛下，您多少用些。”周元德端着面碗劝自家又任性又不省心还不把身体当回事的主子。
“朕没胃口。”萧靖凡两手揉着太阳穴，转目瞥了眼几案上的小香炉，“燃的什么香？”
在殿内伺候的宫女福了福身：“回陛下的话，此香名唤雪绮香，主要用沉香、檀香与茉莉油调配，是御药房昨日送来的。”
又是茉莉。
萧靖凡眉头拧起，冷声道：“丢出去。”
他突然变脸，宫女吓得脸都白了，忙上前捧了香炉出去。
周元德跟着跑了这一晚也瞧明白了，症结就出在这‘茉莉’上头。
他心下纳闷儿，陛下何时这般不待见茉莉了？也没谁爱……
等等！他脑中灵光一闪，要说跟茉莉有关又能引得陛下如此失常的话，确实有个人来着。
他暗暗咋舌，无数感叹还没发出来呢，突听萧靖凡喊他，“拿酒来。”
周元德顿时苦了脸，劝道：“陛下，空腹饮酒伤胃，您先用些吃食吧。”
萧靖凡冷眼斜他：“拿来！”
周元德屈膝跪下：“奴才不敢。”
本就莫名不顺心的萧靖凡伸脚踹他，周元德跪着任踹，打定了主意不叫自家陛下空腹饮酒。
这要是喝出个好歹来，他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萧靖凡踹了两脚也懒得踹了，冷声道：“拖下去，杖责二……”
话未尽，小安子有些慌张地跑进来，“陛下，弄云苑走水了！”
萧靖凡一惊，顾不上罚自己的大太监，疾步往外走。
“陛下！”周元德慌忙爬起来，小跑着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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