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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盏交错,欢声笑语。
美酒佳肴当前,花厅内的气氛愈加热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十月她就端起了酒杯,缓缓从主位上站起身来。
她这一起身,整个花厅再次迅速的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无论是来自金州的乡亲,还是吕二娘、牛三更这样在建安刚加入的人,都下意识的端正了坐姿,凝神屏息,等待着她的发言。
平平和安安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停止了玩闹,乖乖的依偎到了李夏天的身边。
李十月目光沉静的扫过全场,看过每一张面孔后,才举杯对着众人道:“今天,是大年初一,是个该阖家团圆的日子。”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的传入了每个人耳中。
“在这里,能和大家一起吃这顿团圆饭,我很高兴。”
李十月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起来:“这第一杯,我要先敬大家。
敬大家对我的信任。”
她的目光变得深邃:“大家能奔着我李十月离开金州,来到这千里之外的建安,是对我的信任!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心里是怕的,是犹豫的。
但最终,你们还是选择了相信我李十月,拖家带口,义无反顾的来到了这里。
这份信任,沉甸甸的,我李十月,铭记于心!”
李十月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动作干脆利落,一如她这个人。
其他圆桌旁的许多人,已经有不少人的眼眶都变得湿润起来。
李世良他重重放下酒杯,粗声道:“十月!
别这么说!
跟着你,是我们自己选的!
我们信你!
跟着你,能过好日子,这错不了!
不管你在哪儿,你说走,刀山火海三哥也敢闯!”
李世良这话引得众人纷纷附和。
“对!跟着将军!”
“没有十月,哪有咱们今天的好日子!”
“就是!十月,是俺们自己个儿愿意跟着你的!”
李十月抬手,压下了众人的激动。
她低头又倒满了一杯酒,抬起头来,她举杯继续对着众人开口道:“这第二杯,我要向大家致歉。”
众人一愣,花厅内变得愈发的安静了。
“建安初定,倭寇虽暂退,隐患犹在。
大家离乡背井的跟随我而来,我理应照料周全。
可我总领建安的军政,平日里公务繁杂,千头万绪的,我难免有对你们照顾不到的地方。
若有何处疏忽怠慢,或是安排不妥,令你们受了委屈,都是我李十月做得不到位。”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张面孔,诚恳而锐利,仿佛能看到每个人的心底。
“我事务繁忙,若你们谁有何难处,或觉得有何处不公,不便直接与我言说的;
无需顾虑,可直接去寻我阿娘言明。
你们都是李家屯出来的,咱们永远都是一家人,我绝不能让自家人受了委屈寒了心!”
李十月的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情真意切。
李望春在一旁也跟着用力点头,应和着李十月的这段话。
而在场众人,心中尽是滚烫,尤其是孙秀秀她们几个妇人,感情外露的更明显一些,纷纷抢着应话道:
“十月你这话说的!”
“俺们好着呢!”
“你操心大事要紧,俺们能照顾好自己个儿!”
“十月,你放心,咱们自家人不说二话,有事儿咱们指定开口说,你莫要担心!”
吕二娘和牛三更两个坐在稍远的位置,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们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
他们俩其实是因着吕二娘的缘故,才被李夏天邀请过来的。
这不是那一回在金大平的医堂里头,赶巧了,吕二娘与李夏天、赵敏三个人都被确诊有了身孕了么;
如此,她们三人就交往了起来,这一来二去的,交情就越来越深了起来。
当李夏天得知,这过年的时候,只吕二娘和牛三更他们两人在家,就开口邀请了吕二娘来李家过年。
除了是跟吕二娘投缘之外,也是因着,李夏天她是先前问过李十月了的。
当时听了李夏天所说,李十月就想着,牛三更好歹是给她告密过的;
他给李十月送了那么一份大礼(黄万昌鞋底里藏的绢布罪证),如今又是在李十月的镇海军里头做事;
那,也算是自己人,请来吃顿饭就是了。
所以,李夏天就真的邀请了吕二娘和牛三更两人来李家吃席。
这会子,吕二娘和牛三更他们夫妻二人,这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李十月在李家屯这群人心中的地位。
那不仅仅是因着李十月是建安这里官最大的人,绝不仅仅是因着权势,这更是一种近乎绝对的忠诚与拥戴。
不等吕二娘和牛三更两人回过神来,李十月她就再一次满上了一杯酒。
她的神色陡然转为肃杀,方才的温和歉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冽的,令人心悸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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