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K15冲过拐角，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前方，走廊的正中央，爱丽丝·劳拉·冯·勃朗特拄着手杖，优雅地等候着什么。
“公爵，别挡路。”AK15语气严肃，但此时的口头警告没有任何威慑力——她必须用剩下的那只手护住丽贝卡·李，何况拦路的是忤逆小队全员最佳状态都不一定能战胜的血族。
“看来他们终究做到了那个地步。”美妇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能够被心智云图彻底接收。
她走到一边，将还算完整的通道留给二人。
看见爱丽丝如此轻易地放过她们，所产生的认知矛盾让AK15动弹不得，恐惧如匕首，刺穿了瞬间的惶惑。她害怕的不是勃朗特公爵，而是背后可能存在的、危险的阴谋。她的心智云图迅速开始运行，寻找与这种恐惧相关的记忆和解释，但什么也没想起。
“追兵。”美妇往逃亡者的身后努了努嘴，“希望你们尽快考虑清楚。”
无需开口回答，心智云图给出最优解，AK15立刻执行——找到应急电梯，下到地底，与忤逆小队的其他人汇合。
爱丽丝望着逃亡者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回归原位，摆出直视前方的等候姿势。
四周警铃大作，一道金属门从走廊的墙壁里弹出来，在半秒钟内封锁了后路。
“还真的谢谢你啊，12。”美妇对着空气吐槽道，随即绷紧肌肉——扑面的汹汹气势，她总算迎来目标。
如果说之前郑若涵身穿的晚礼服只是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两者碰面就可以得出结论——这是勃朗特本家血脉的象征。
美妇与少女，相同的华贵，在即将崩塌的空中走廊默默对峙。
“老师。”少女不动声色地行了屈膝礼，打开局面。
“郑若涵。”爱丽丝点头回应，“或者说加个后缀，你是几号？”
“既然您全知道了，那徒儿也就不再多言。”郑若涵手持尖刺，俨然蓄势待发，“我是第四个苏醒的，所以您叫我四号即可。”
“按照他们说的，你已经装载了心智云图，对吗？”美妇似乎毫无防备，没有任何动手的打算，“这原本只是羽中的设想，作为前员工，我还得替他谢谢委员会的那群疯子。”
“毕竟时代在变化，上个世纪的痴人说梦，这个世纪说不定就成为了现实。”少女甚是顺从地回答。
“哎，年纪大了就会多愁善感。”爱丽丝感叹，对于唯一的徒弟，即便是克隆体，她依旧狠不下心，因为总是能回想起最初相处时的点滴。
尖刺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撞向要害，只有半秒钟左右的反应时间，却足以让久经沙场的老牌血族从容躲闪。
第二击紧随其后，美妇伸手去抓尖刺，但少女调转了锋面的朝向，使空手夺白刃的计划搁浅。尖刺狠狠地敲在防弹玻璃上，溅出火花，近在咫尺的刺耳噪音给了听觉灵敏的爱丽丝当头一棒。郑若涵自然是利用对方短暂的僵直，倒握尖刺，木柄从侧面击中美妇的头部。
爱丽丝头晕目眩，但身体本能地与少女拉开距离。
“你倒是很了解为师的特殊情况。”手杖稳住身形，美妇意有所指。
“是老师您教得好。”郑若涵假装没有听出弦外之音，谦虚推辞，承让的姿态合乎礼仪。
“哎。”爱丽丝郁闷地笑了笑，“可惜你喜欢阴阳怪气的性子还是没改。”
或者说，委员会放大了少女这一点小小的“人格缺陷”，用以将四号与其余克隆体区分开来。
“有兴趣跟为师说说关于你们的机密吗？”她故作轻松地问道，既然双方之间尚未触碰决裂的临界点，首先考虑的还是拖延时间和套取情报。
“从利弊关系上讲，我不介意。”郑若涵在脑海里斟酌了半秒钟，“但我只能告诉您两点：一，我们并不都来自于委员会；二，警告梅尔维尔前局长的是六号，她没有任何作战能力。”
虽然信息很简短，爱丽丝却认为值得消化，但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她戒备地监视对方的动向，而后尽可能迅速地整理已知情报。
搭乘MU587航班，被RPK16定点狙杀的肯定是潜意识认为自己便是郑若涵的一号，也是所有克隆体公认的本体。综合多方面可以确定一号担任龙焱的教官，目前正在执行上级任务而伪装成魔都大学生。毫无疑问，一号是华夏科研部门的杰作，在郑若涵下落不明之后，华夏立刻封锁了所有信息，并且成功克隆出一号，消耗的时间之短，除了几个高层和相关研究员无人察觉郑若涵其实是“郑若涵”。安克雷奇警署公布的尸检报告则能让欺骗彻底告一段落——郑若涵因公不幸殉职。固然凤凰战士头目是黑市赫赫有名的雇佣兵（对郑若涵恨之入骨），但如果官方想要查清劫机者的来路，线索只会指向漂亮国本土的几个黑帮组织，何况他们最多也就做做样子，毕竟幕后黑手不可能自我指控。
爱丽丝想到丽兹·格莱斯顿给她的那份档案，委员会克隆郑若涵无疑是直接照搬铁血的那套流水线，所以至少四号到六号是出自他们之手。但说实话，比起华夏，漂亮国更在意实用性，他们拷贝了郑若涵的意识，把意识送进克隆体里，抹杀克隆体的存在，就仿佛克隆体只是个占位符——要知道，拥有心智的人类归根到底依旧是人类，而并非类似机器的空壳。但抛开虚无的人性，这种做法更有效率——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华夏只制造出了一号。克隆体本就是为郑若涵准备的，制造它就是为了这个。克隆体之所以存在，只是因为郑若涵下落不明，华夏只留有她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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