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这样，师父，那这我还需要单独育苗再种一茬吗？”
“这个嘛......”黎念楠背着包子站直身子，晃了一下站稳。“你要不明天找蒋叔过来拍照，然后回农业局和季科他们讨论下？”
“那，师父，你觉得呢？”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用这几株三粒花生育苗，同时用寻常的两粒花生育苗，同时育苗同时下地，再做一个对比实验。
虽然目前我们看到的是这三粒花生，花生荚比较少，但出油率、口感、成熟时间等其他方面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是愿意花时间花土地来验证的。”
“明白了，谢谢师父，看来我还是太浮躁了，想法太表面了。”听完黎念楠的想法，向恒觉得自己农业研究的工作和心思还是不够严谨认真。
“如果做对比实验的话，是不是最好种相同数量、相同面积，浇水施肥这些步骤也保持一致，会比较好？”
“对的，你也可以考虑再加一块，种相同面积，两种花生苗夹杂的混合对比。”
黎念楠停顿了下，在想自己要怎么鼓励小徒弟。
“向恒，自从去年你申请常驻下沙村，你也来了快一年了吧，作为没什么种田经验的经贸系大学生，前半年你都只是给我打下手，从没做过独立研究。
今年前两三个月跟进阳省的下沙一号，真正独立操作并且一个人扎根下沙军营试验田，稳扎稳打也就这四五个月的事情，你能种出来并且第一时间发现这多粒型花生就很厉害了。”
这一年来，黎念楠是看着向恒每天问自己很多问题，到一天问几个问题，再到现在两三天才来找自己问问题，也看着他和自己一起努力地收集、誊抄、验证一些农业资料。
她觉得这样的青年，值得被鼓励、被肯定、被赞许。
“农业种植研究每一次试验都是费时费力的项目，能种出来下沙一号，多少是有点偶然和运气因素的。
既然每一茬收获都需要等这么久，开展试验前，我们尽可能多地考虑影响因素和可能产生的结果，提前做好规划和准备，然后按计划专心伺候这些作物就可以了。
这么一想，向恒，你比农业局大部分研究从业人员都要厉害很多的，这三五个月，你发现了多粒花生，也有了可以进一步研究的方向，这不比他们强多了？”
向恒安静地听着师父的话，明明年纪比自己小、学历也不如自己，但在农业研究方面，向恒是真心佩服师父的。
如今被师父肯定，他觉得自己这一年多的折腾都值了，之前每次回农业局受到的嘲讽、母亲的不赞同、一个人住在下沙村夜深人静时的孤独，如今都有了意义。
诚如师父所言，这才是他独立种植的第一次收获，就有了新发现和值得进一步研究的方向，虽然这方向是师父帮他提出来的，他向恒，向副局长的儿子，确实比局里很多人厉害！
“明白了，谢谢师父。我明天就去镇上找蒋叔，然后和季科反映这个情况，接下来我会继续努力的。”
“嗯，那就好，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也可以找柳哥和季小叔的，我们各取所长互相学习，出研究成果是迟早的事情。”
黎念楠难得来一趟军营，顺势去停车棚，在自家自行车旁边等着，接自家老公下班，准备待会在饭堂蹭个饭。
下班的时候，郑北川惊喜地看到媳妇和儿子，这还是第一次她来接自己下班，开心。
他把儿子抱过来，亲亲他白胖的小圆脸，“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过来看看向恒发现的多粒花生，他那片花生地发现了几株三粒花生的长型花生。”
郑北川单手从裤兜里掏出车锁钥匙递给她。“向恒这是能出师了？挺不错啊。”
“人家那是大学生，还在农业局工作了两年多，早就能出师了好吧。”黎念楠接过车锁钥匙，却没有开锁。“咱们今晚在饭堂蹭一顿？”
“可以啊，把自行车推过去饭堂门口吧，正好让那帮小子看看小包子，上面已经开始催老季去相亲谈对象了。”
“为什么呀？催他是有什么用吗？”
“镇上军务办在考虑建家属院，不结婚哪里来那么多家属？总不能把父母接过来吧。”
“家属院？建在军营里面吗？”
“建在镇上，虽然比不上阳省的条件，但镇上也有卫生所、小学、供销社，现在有了下沙一号，还有海鲜水果，条件比一些农村兵家里是要好的。”
“说到这个，阿川你有战友在宁省那边吗？我有点担心阿槿。”
“现役战友是没有认识的，退役转业回家的倒是认识一个，要帮你问问老季吗？他家里军队人脉关系比较广。”
“不用，不用这么麻烦，我还没收到他的消息，有点担心，地理志写的都是以前那破落的样子，也不知道那边生活条件现在到底怎么样。”
“不用太担心，新兵总要适应一段时间的，也没有太多休假机会，如果阿槿给你写信了，可能也要两三周才能到。
我回去给战友写封信，帮你问问那边的情况？但一来一回，回信没这么快的。”
郑北川当年也是一个人从东北辗转去到鲁省、桂省、最后到穹省当的兵，军营里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是有的，难熬的是小小年纪初次离家的各种不适应。
阿槿虽然比较粘姐姐，但他也一个人从家里过来下沙两次了，还敢在大院里做年货代理的生意，独立能力方面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以的，那麻烦你帮忙给你战友写封信？方便的话，我也写一封信夹在里面？”
“不麻烦，也没有不方便，阿槿是你弟弟，也就是我弟弟，还是咱们小包子的第一个舅舅，小事而已，不用这么客气的。”
郑北川看着她把自行车停好在食堂外面，他腾出一只手牵着她走进饭堂，开展新一轮的包子外交，顺便刺激刺激这群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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