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林栋哲端着面，在小男孩面前蹲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回家？”
闻言，小男孩抬起头，防备地看着他。
黄玲有些不忍道：“我和宋莹刚才问了好久，他也不说话，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宋莹也点头，她回头瞪着小男孩，
“看着怪可怜的，下次他要是再敢撞筱婷，我肯定饶不了他。”
林栋哲将手里热乎的面放在他面前，起身准备回家。
“奶奶不让我回家，说我是丧门星。”小男孩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的清晰而又孤寂。
走到楼梯口的几人停下脚步，
庄筱婷微微皱了皱眉，“栋哲……”
宋莹也道：“要不将他带回去住一晚吧，明早悄悄将人送回来，这么冷，在外面待一晚肯定会出事的。”
黄玲也面露不忍，“确实，这么冷的天。”
就这样几人将人带回了家。
黄玲和宋莹给他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催促着林栋哲和庄筱婷去睡觉。
庄筱婷关上门，有些不放心道：“那小孩……我们是不是太冲动了，就这样把他带回家，有些不太好吧。”
林栋哲抱住她，在她的额角落下一吻。
轻声道：“没事，我晚上看着点，等天亮了就让他回去。”
庄筱婷点点头。
家里突然多了个陌生人，四人都没咋睡熟。
天不亮，黄玲就习惯地起床。
等她去看小男孩睡的客厅时，那里早已经没了人。
宋莹睡眼惺忪地走过来，“玲姐，快让那小男孩出去吧，免得他那不讲理的奶奶又讹上我们。”
她惦记着这事，
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
黄玲在屋里找了一圈，这才在阳台的角落里发现一个小小的蜷缩在一起的小人儿。
林栋哲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上前推了推小男孩，“哎，醒醒。”
黄玲见不得别人这么对孩子，想要说些什么，却到底没开口。
小男孩睁开眼睛，
看见几人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
见他没什么反应，林栋哲语气有些不好，
“你快走吧，别到时候又跟你奶奶一样讹上我们。”
小男孩迅速低下头，有些局促地看着他。
然后迅速爬起来，就往门外走去。
黄玲拿上冰箱里的面包，追出去。
小男孩家和他们家是上下楼关系。
黄玲一出来，就看见小男孩坐在原来的那个角落里，
蜷缩着身体，像是从未离开过一样。
黄玲抬脚就要下去。
却听见一声暴喝，“这个天杀的，居然没死，命还真是大，跟小强似得。”
黄玲停下脚步，
心里默默楼下这个邻居扣分，
看见小男孩害怕的神色，加上先前林栋哲他们说的，
黄玲对这家人的印象更差了。
一个长相凶狠的老奶奶出来，拧着小男孩的耳朵，
“要死啊，还不快去打扫卫生。”
小男孩低着头，刚才那温暖的地方美好的不真实，就像是他在寒冷的季节里，幻想出来的情节一样。
可肚子里那饱饱的感觉，却提醒着他，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闯进了童话故事里的城堡，里面有温柔的奶奶和爸爸妈妈，他们会给自己煮面，会让自己睡在温暖的客厅……
黄玲叹了口气，转身上了楼。
宋莹已经做好早饭，
看见黄玲回来，手里还拿着面包，
她不解道：“那小孩不要？”
黄玲摇摇头，“他奶奶出来了。”
庄筱婷洗漱好，在餐桌旁坐下，拿起一片面包抹上蜂蜜，
“今天我抽空去一趟这里的妇联，将这家的情况说明一下，他们应该会收敛一些。”
黄玲点点头，“也只能这样，我们也没能力帮助太多，希望那小男孩能过得好一点吧。”
宋莹咬着面包，没精打采道：“你说他会不会是另一个吴珊珊啊，我这心里是真的怕了。”
林栋哲给庄筱婷剥鸡蛋，“哪有那么多吴珊珊啊，妈，你别想那么多，有什么事，有我呢。”
几人吃完饭。
宋莹坚持要送庄筱婷上班，生怕在遇到先前的事。
庄筱婷推辞，“妈，真不用，我能保护好自己。”
宋莹道：“我陪着你，正好去菜市场买点菜回来，早上的菜新鲜。”
黄玲也道：“就是，我跟宋莹一起，正好也能买点菜去看看你哥跟李佳。”
林栋哲也在一旁劝道：“筱婷，你就让妈送你去吧，就当做个伴，上次的事我是真的怕了。”
庄筱婷拗不过几人，只得点头，“好，那就听你们的。”
几人下楼的时候，
还能听见楼下邻居摔碗砸门的声音。
几人对视一眼，都加快了脚步。
正在收拾残渣的小男孩，余光看见几人的背影，嘴角露出笑。
他有些念念不忘地看着那方早已经没人的空气，好像这样就能多做就一点的美梦，
凭空结出糖果，在口腔里化开来，让生活没那么苦涩。
砰！
酗酒的男人不满小男孩的出神，酒瓶直接砸在他身上，
顿时流出鲜血来。
男人露出坏笑，“谁特么让你出神的，小贱种，吃老子的，穿老子的，还不快给老子干活。”
小男孩收回思绪，将美好的梦收进心房。
然后麻木地打扫着，机械的动作像是没有血肉一般。
只后背渗出的血和时不时传来的疼痛，提醒着他是个人，是个活着的人。
……
庄筱婷下午请了半天假，
来到小区妇联。
她表明自己的身份，将昨晚的事隐去他们收留小男孩的部分，告诉妇联那家人很有可能在虐待孩子。
谁知妇联的人听了却频频摇头，
“那家啊，那孩子是收养的，原本夫妻两个一直没有孩子，符合收养手续，就收养了孩子，前几年对孩子还算好。”
“谁知道，后来夫妻俩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想将他丢掉。”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可孩子哪是说丢就能丢的呢，何况他们已经办理过收养手续了，我们好说歹说，这才将人领回去。”
“他们家虐待孩子，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都是工作人员上门去劝说，但下次他们打得更狠了。”
工作人员说着，语气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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