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下其他人都看着姬父和姬母窃窃私语。
“丢了西瓜，捡了芝麻。也不知道姬首辅现在后不后悔。”
“后悔又有何用，太子妃刚才都和他们姬家断亲了。”
“我家女儿一直被姬二小姐压了一头，不知道明里暗里针对过多少次，仅仅是因为我女儿在诗会上拔得头筹罢了。赶明儿我要专程带上我家那乖女儿去他们姬家嘲讽一番，这才能解心头之恨。”
“铁板钉钉的太子妃之位拱手让人，姬二小姐现在大概躲在被子里哭，要是你们再去嘲讽一番，她大概得气疯了吧。”
“疯了又如何？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
墙倒众人推，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对家同僚比自己更进一步。
姬家现在没倒，但未来也是可见的难以有更好的起色了。
姬家两个二郎到如今不过是举人之身，未来能否进一步难说。
现在没了太子妃这个靠山，待姬首辅致仕之后，又能有什么前途？
姬母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眼眶直接红了。
她想骂，但又不知道骂谁。
这些年她不是没学到那些后宅计谋，但是再多的计谋，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也是要让步的。
姬父闭了闭眼，良久，他才颤颤巍巍地重新跪下，向皇帝和皇后叩首。
“陛下，微臣恭贺太子殿下重获新生。祝……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琴瑟和鸣。微臣家中还有事，可否先行一步？”
皇帝的目的达成，也不再为难他。
“爱卿既然家中有事，那就速速归去。”
姬父谢恩起身，脚步略显踉跄地拉着姬母退了出去。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宫殿之外，皇后这才淡淡道：“姬家无论如何，也是太子妃曾经的娘家，各位记得要谨言慎行，莫要牵连无辜之人。”
众人纷纷低头应是，殿内一片寂静，皇后扫视众人一圈，又继续说道：“太子妃如今是皇家之人，她的体面便是皇家的体面。往后宫宴节庆，一应礼仪规制，都不得有半分差池。”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好了，今日本宫和陛下也乏了，各位散了吧。”
众人纷纷行礼告退，脚步放得极轻，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惊扰了皇后与陛下。
姬小颂也抹了眼泪，一脸喜意。
“谢过父皇母后。”
皇后一脸无奈，用手戳了戳姬小颂的额头，这才笑道：“你呀！以后可莫要哭成这般了。”
堂堂一国太子妃，哭得像个泼皮猴子，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
皇后在宫里的告诫还是有用的，当天众人回去，对姬小颂的坏话没说一句，全是对她的可怜，以及姬府众人有多么不做人。
尤其是说起在姬首辅知道太子已治好双腿，且姬小颂是玄远道长的徒弟后，那张脸有多么令人忍俊不禁。
一些原本与姬府有往来的官员，也开始重新审视局势，纷纷暗中疏远姬首辅，生怕被他的失势牵连。
姬府门前，往日的车水马龙渐渐变得冷清，只剩下偶尔几个不知内情的访客，在看到姬府众人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后，也匆匆离去。
次日早朝，御史参奏姬首辅的折子果真还是递了上去。
皇帝展开折子，神色平静地扫了几眼，随后抬眸看向姬父，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姬爱卿，朕知晓你这些年为朝廷鞠躬尽瘁，本不该在此时说这些。可如今你家中这般乱象，已然在朝堂上下传得沸沸扬扬，实在有损朝廷颜面。”
皇帝微微顿了顿，目光带着几分审视，“朕念你多年劳苦功高，不忍苛责。你不如先归家去，好生将家中诸事处理妥当。朝堂之事，暂且放下，朕会另作安排。”
姬父心中一沉，已然明白皇帝的意思，忙跪地叩首：“陛下圣明，微臣定当谨遵圣谕。”
皇帝点了点头，又接着道：“还有一事，你如今所居的宅子，当年亲赐予你，本为表彰功臣，彰显荣耀。可如今你家中的情形，怕是与这宅子的寓意不符了。朕想着，你先将宅子腾出，朕会安排妥当。待你家中安稳，朕再做定夺。”
姬父心中满是苦涩，却不敢有丝毫异议，只能再次叩谢：“微臣领旨谢恩。”
退朝后，姬父步履沉重地走出朝堂。
一回到府中，姬父换下官袍，站在祠堂，一言不发。
府中来了一个吴王府上的管家，他被姬母请进大堂，正欲开口询问婚期之事，结果却被吴王管家先开了口：
“姬夫人，之前王爷和姬二小姐本已定下婚期，但如今姬大人这情况实在是令王爷担忧。我们王爷向来是对陛下忠心耿耿，一心维护朝堂安稳与皇家颜面。如今陛下对姬府之事已有安排，王爷也明白其中深意。陛下此举，是为了让姬大人专心整顿家中内务，以正家风，这对朝堂、对姬家，都是大有裨益的。”
吴王管家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缓了缓语气，继续说道：“王爷思来想去，姬二小姐与王爷的婚事，也需顺应这局势。若是此时仍以正妃之礼迎娶，难免会让人觉得王爷不顾陛下的考量，也会让旁人对姬家的看法更加复杂。所以，王爷决定，将姬二小姐的位份改为侧妃。”
他抬眼看向姬母，眼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这并非王爷薄情，而是为了大局着想。如此一来，既能让姬二小姐顺利嫁入王府，延续两家的情谊，又能向陛下表明王爷的支持与拥护。相信姬夫人能理解王爷的良苦用心，也相信姬二小姐是深明大义之人，不会对此有异议。”
姬母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辩驳，却又深知此时自己在这局势下毫无话语权，只能强忍着泪水，艰难道：“既……既然是王爷的意思，又是为了顺应陛下的安排，我……我自当告知小女，让她遵从。”
吴王管家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来，“如此便好。既然只是侧妃进府，那便按侧妃之礼即可。也不需要什么良辰吉日了，七日后，便一顶轿子抬进王府即可。”
他的话音刚落，姬言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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