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一碰，凤曦禾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余光看到他关切的眼神，浅笑示意自己没事，才对着平南王说道：
“消息无误的话，应该是贤妃娘娘所出的四公主。”
“贤妃？豫州刺史嫡亲的妹妹？”平南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豫州与岭南中间只隔了一座青龙山脉，嘉明帝若当真意图将四公主许配给柳寒星的话，这便是司马昭之心了。
思及此平南王后脊上泛起一阵寒意。
“是，不过王爷也不用太过担心，依我看嘉明帝此举不仅是想要染指平南王府的军权，也存了要平衡楚王与三皇子的心思。”
楚王身后有外祖叶家嫡亲的舅父是吏部尚书内阁重臣叶子青，更有同为内阁重臣兵部尚书的亲姨丈永宁侯，相对来说三皇子凤希浩身后便只有一个远在豫州做刺史的舅父，势力未免单薄了些。
嘉明帝膝下年岁较长的皇子只有这么两个，他将三皇子凤希浩同母的嫡亲妹妹四公主凤希念许配给平南王府的公子，未必就没有要用平南王府的军权为三皇子增加筹码的心思。
如此一来楚王身后的势力在朝政上，三皇子身后的势力在军权上，一文一武才能互相牵制。
两个儿子实力相当才能斗得起来，当儿子的互相争斗，就没有功夫觊觎他这个做老子的皇位，他才能高枕无忧。
凤曦禾提点了一句，平南王便已经将这些都想得通透。
不由“呵”的冷笑了一声，颇为不屑的说道：“竟还有如此为人父的！将自己的子女都当成了什么？”
“他私心太重了！他若是个明君，便是我与他有着杀父囚母之仇，我也不愿因为一己之私去争这个皇位。
可惜他不是！
他不仅权欲熏心更是男尊女卑的拥趸，现在整个大越除了岭南其余九州皆以禁止女子进学、行商、入仕，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太祖皇帝好不容易改变的轨迹再度倒退回去！”
父母之仇不能不报，但若因为复仇便引得天下动荡却不是凤曦禾愿意看到的，她自出生起便尊贵无双受天下人供养，绝不会因一己之私挑起内乱。
可嘉明帝并不是一个圣明的君主，他登基五年，百姓的生活却一年不如一年，尤其是对女子的压迫一年重过一年。
同为女子，凤曦禾不愿见到史书中记载的那些悲剧再度上演，不愿看到世人再度将《女则》《女戒》封为女子的守则。
平南王亦然，心中对凤曦禾的好感也不由多了几分。
之前答应凤曦禾将金甲军交给她，是因为凤曦禾乃先皇立下的皇储占着大义的名分，又手持金菊令，平南王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番交谈下来，对她的眼界、心智、格局与胸怀都有了更深的了解，心中隐隐对这位先帝的皇太女更多了几分真心的期许。
或许平南王府现在便表明立场效忠于她也不是一件坏事。
于是平南王问道：“殿下可是也要去盛京城？”
话题变的太快，凤曦禾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一双流光溢彩的丹凤眼看着平南王眨了两下才说道：“等杨州事了，我会去一趟盛京城。”
萧景辰是讨伐杨州流寇的副将这件事平南王已经在朝廷的邸报中知晓，现在萧景辰出现在这里说明杨州流寇并非表面上那般来势汹汹，甚至有可能是在凤曦禾的掌控之中。
这是平南王心中的猜测，她并没有问出来，但也通过凤曦禾的回答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杨州之乱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结束。
于是满脸恳切的对着凤曦禾说道：“殿下既要去盛京城，那星儿的婚事该如何抉择本王就拜托给殿下了。”
凤曦禾抿了抿唇，平南王这话中的深意是在向自己示好投诚还是在试探呢？
“王爷言重了，三公子是否要尚公主还是要看王爷的心意。”
平南王浅笑摆手道：“殿下误会本王的意思了，我平南王府的子女婚嫁，门第还在其次，最为看重的是品性和心性。
若那四公主当真是个好的，让星儿娶了也无妨，还能暂时稳住嘉明帝；若她是心思深沉包藏祸心之辈，还请殿下帮忙搅黄了这桩婚事。
当然，无论星儿会不会娶公主，平南王府的继承人都只会是我的大女儿柳寒阳，至于我平南王府，从来都支持皇室正统！”
话已经说得如此直白，平南王这哪里是要将儿子的婚事托付给凤曦禾，这根本就是在表明平南王府愿意支持凤曦禾。
“哈哈哈！”凤曦禾喉间涌起爽朗的笑声，端起酒杯对着平南王说道：“既然王爷如此信我，我自不会辜负了王爷的信任！我敬王爷一杯！”
语毕，端起酒盏仰头饮尽。
平南王也是爽朗一笑，也端起了酒盏道：“好，我也敬殿下！”
众人又喝了几杯酒，有下人来报说，柳寒月回来了。
凤曦禾当即起身对平南王道：“既然柳小将军已经将金甲军带了过来，我们还要赶回杨州，便不在府中叨扰了。”
平南王知道她还有许多事情要筹谋，便也没有挽留，也站起身来走到凤曦禾身边说道：
“既然殿下还有要事是在身，我便不多挽留，一万金甲军自此之后便再跟我平南王府没有干系，另外我平南王府麾下二十万大军镇守西南，抽调出五万将士也非难事，若殿下有需要，尽可来信告知！”
凤曦禾笑着应下，对平南王拱手道：“好！那我便先先谢过王爷了。”
平南王爽朗大笑道：“哈哈！走！我送殿下出去！”
走出别苑大门，一万金甲军已集结在门外，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柳寒月与柳寒星在最前方，身后是三名校尉，再往后是二十名都尉皆骑在马上。
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弓箭手分列两侧。
一万人的队伍排列的四四方方，在星光大亮的月色下静谧无声，就连战马都没有发出一声嘶鸣。
见到凤曦禾出来，柳寒月与柳寒星当先下马，身后的将领也紧随其后。
柳寒月再一次单膝跪地对着凤曦禾行礼，高声说道：“奉主上之命，菊部金甲军集结完毕！共计将士一万零一百七十五人！听凭主上调遣！”
她身后金甲军亦同她一样跪地行礼，口中齐呼：“听凭主上调遣！”
一万多人的声音整齐划一，声音洪亮响彻云霄，听得人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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