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镯子从口袋里滚出来，在泥地上划出一道刺目的金光。
"都怪你！"陈淑芳歇斯底里地踩着那些信件，"要不是那个贱女人勾引家亮..."
"够了！"
一声暴喝震得所有人愣在原地。
陈东方不知何时举着手机，屏幕上正在视频通话。
病床上插着氧气管的陈老二正死死盯着屏幕，浑浊的眼里满是怒火。
"爸？！"三姐妹同时惊叫。
老人虚弱却清晰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我还没死...你们...畜生..."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护士慌张入镜的画面中，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视频突然中断。院子里死一般寂静。
陈媛媛第一个反应过来，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陈东方紧跟其后，临走前回头冷冷地说："三姨，你们最好祈祷姥爷没事。否则..."他晃了晃手机，"刚才的录像我会交给律师。"
去医院的路上，陈媛媛死死攥着方向盘。
后视镜里，陈东方正小心地整理那些被踩脏的信件。
最上面那封露出半行字："...晓云，等孩子生下来，我们一家三口就去旅游..."
"东方哥，"陈媛媛声音沙哑，"你早就知道？"
车窗外的梧桐树影掠过年轻人紧绷的侧脸。
"不全知道。"
他轻轻抚平一封信的折角，"只记得小时候，四姨她们经常半夜翻姥爷的箱子。"
急诊室的红灯亮得刺眼。医生出来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暂时脱离危险。"医生摘下口罩，"但老人现在需要绝对静养，家属一次只能进一个人。"
三姐妹立刻争抢起来。
护士看不下去，指着安静站在一旁的陈媛媛："你先来。"
重症监护室里，陈老二的手像枯枝般冰凉。
陈媛媛刚握住，就感觉老人轻轻回握了一下。
"媛媛..."老人气若游丝，"爷爷...怕是...不能活着...看你和阿强…结婚了……"
“爷爷，爷爷您别急，我和东方哥哥还有阿强就在外面等着您，您放心，好好配合医生，等您治好了，我们直接去市里，你不要乱想！”
她被请出病房时，看见三姐妹正围着陈东方的手机吵嚷。
走近才听清，老人清醒时录制的视频遗嘱正在播放，公证处的工作人员清晰地说："陈老先生神志清醒，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
陈雅芳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抓起走廊的椅子就要砸陈东方。
保安冲过来时，陈媛媛看见哥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个老实人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支录音笔。
三天后，陈老二转回普通病房。
律师带着公证处的人当场宣读了遗嘱。
当听到"所有争议以本遗嘱为准"时，陈艳芳当场昏厥。
而陈媛媛站在医院走廊尽头，静静地看着那几个不孝顺的姑姑。
半个月后，陈老二的病情终于稳定，医生批准出院。
陈媛媛和陈阿强一早便收拾好病房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将老爷子扶上轮椅，推着他离开医院。
阳光洒在医院的台阶上，陈老二微微眯起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积攒了许久的浊气全部吐出去。
"爷爷，咱们回家。"
陈媛媛轻声说道，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家？"老爷子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好，回家。"
他没有问回哪个家，因为他知道，媛媛和阿强不会让他再回到那个充满纷争的老院子。
陈媛媛和陈阿强在市区买了一套带小院的一楼，院子不大，但阳光充足，角落里还留了一块空地，足够老爷子种些花花草草。
搬家的那天，沈兰和陈东方也来了。
他们帮着把老爷子的藤椅摆在院子里，又搬来几盆绿植，让整个小院显得生机勃勃。
"东方啊，你也搬过来住吧，反正房间够。现在也就只有你这个做哥哥的还没有成家了。"
老爷子坐在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看行，东方啊，听姥爷和舅妈的话，赶紧先找个女朋友，你这岁数也不小了。”
陈东方摇摇头："姥爷、舅妈，这找对象哪有那么容易，这得看缘分呢，不过，我倒是可以搬回来陪着姥爷，这边边离医院和舅妈家也近，我们还能时常聚一聚。"
“不错，东方这孩子是最孝顺的一个了，来来来，快来吃饭了，二叔，开饭喽！”
沈兰穿着围裙将一盘盘的美食摆在了桌子上，陈老二看着来回忙碌的沈兰，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
“沈兰呀，别忙了，快来一起吃吧，唉，老了，以前不觉得什么，这岁数越大，越爱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来。
年轻的时候，我一直看不起不识字还没有手艺的老大，最后生了个儿子还是个病秧子。
嘿，哪知道，我这个曾经辉煌一时的人物，如今却是沾了老大的光，才能享受到这样儿孙承欢膝下的好日子。
罢了，这一辈子，我陈老二也算是值了，媛媛，清明节的时候，你去把你母亲的骨灰盒取出来，和你爸爸一起合葬了吧。
这些年，让她继续陪着家亮，真是有些委屈她了，估计你母亲也不愿意再见到那个伤害她最深的人吧！”
陈媛媛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她瞪大眼睛望着爷爷："您说什么？我母亲的...骨灰盒？爷爷，您真的愿意吗？"
老爷子叹了口气：“爷爷在死门关走了一遭也想通了，你父母活着的时候没过过好日子，如今他们都不在了，就成全了他们吧！”
沈兰见气氛有些凝重，赶紧笑着给陈老二夹了一块红烧肉："二叔，您尝尝这个，我特意炖得软烂，好消化。"
她又转向陈媛媛，温声道："媛媛，既然你爷爷都这么说了，等清明节的时候，咱们就好好操办一下，让你爸妈团聚。
现在啊，咱们先吃饭，今天可是你爷爷乔迁的好日子，得高高兴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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