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我们要劳作，像工厂流水线那样，每个人负责一部分，如果没有按时完成，就会受到惩罚...”
“能告诉我，都是什么样的惩罚么？”陈医生问。
关盼盼抓紧沙发，试图让自己冷静，“批评、面壁或者吃不饱饭...如果有人讨厌你，就故意不完成工作，让大家一起受罚...但是她们会抱团，所以，几乎每次都是落单的那个人，受到最严重的处罚。”
“狱警不会干预么？”
关盼盼抖了抖唇，说：“干预也没用，她们会在不同的时间、用不同的办法来打你、辱骂你，要是告状，她们就会在狱警面前联合诬陷你。”
陈医生攒眉，“能描述一下，你记忆中印象最深的冲突么。”
“...”
关盼盼沉默。
屋外，紧握监测器的霍城跟着沉默，他不禁想起六年前，彼时刚出狱的关盼盼，既苍白又瘦小，看着像饥荒挨饿的孩子，她就那么立在自己眼前，背负着无尽的痛苦与绝望，却被他甩了满面的墨水和屈辱。
霍城深深吸气。
“她们骂我、搞恶作剧我都可以忍，可是有一次...那个大姐头骂我儿子，说他得白血病活该，说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就该早死，省得长大了和普通家庭的孩子争工作，抢资源...”
关盼盼眼中噙泪，抖着声音说：“那个大姐头，她过生日许的愿望，居然是希望我儿子早日夭折！我听不下去，和她吵架，还打了她一巴掌，当晚，她和那些跟班就把我堵在卫生间打了一顿，还、还逼我喝...马桶里的水。”
陈医生面露不忍。
“我想着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拼一把，和她们打，但...我还是高估了自己，被她们吊在卫生间的门框上，那个拉绳子的人胆小，害怕被发现，没绑牢就跑了，结果...”关盼盼佝偻起腰，似乎背后隐隐作痛，“结果我摔下去了，门上的钢条...”
将她背脊划得皮开肉绽。
关盼盼抱紧自己，不住发抖，一双眼望着对面出神，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
陈医生见她神色有恙，及时终止谈话。
霍城听到，立即推门走进去，见关盼盼蜷缩在沙发上，缓缓靠近。
“盼盼，你还好么？”
关盼盼听到他声音，微微回神，泪湿的脸瞧着他。
霍城抬手她擦掉眼角的泪，心疼说：“你真的很勇敢，比我想象的还勇敢，盼盼，对不起，是我没能照顾好你，我欠了你太多，往后有什么委屈和压力，都可以找我倾诉，我会帮你分担，还有那些欺负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关盼盼听他这么说，更觉委屈，过往的痛苦似乎要将她撕裂，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
霍城瞧见，忙唤来陈医生检查。
“这是由关小姐心理因素引起的，若是她能放下心结，以后这样的情况，就不会再出现了。”
霍城了然。
“霍总，关小姐的审核报告我会在明天发到您邮箱。”
“好。”
关盼盼看陈医生离去的背影，拉住霍城，害怕地问：“什么报告？是给法庭调查用的么？”
“是。”霍城安抚她，“别担心，我会处理，这件事目前还在取证阶段，周萍的死，可能另有隐情。”
关盼盼听到这话，睁大眼。
“客厅监控遭人破坏，再加上王胜最近有意避开警方调查，行径十分可疑。”霍城告诉她最新进展，“盼盼，你去关家那天，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关盼盼垂眸，想了想，说：“我看见周萍一个人偷偷摸摸从书房出来...王胜和她好像在隐瞒什么，两个人都挡着路，不让我进去。”
霍城眯眼，陷入沉思。
“盼盼，你还记得王健么。”
她当然记得，正是那个王健和他的化工厂，害得他们在C县一次次遭遇险情。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王胜，是王健的弟弟。”
关盼盼瞠目。
她和王胜接触不多，只知道他和父母是同乡，没想到...这王胜和王健居然还是兄弟。
哥哥王健是因她揭发才被抓的，所以...
“王胜这是想报复我，所以才一口咬定人是我杀的。”
“他从小在叔父家长大，与王氏并无感情，和王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陌生人。”
关盼盼蹙眉。
如果是这样，那王胜几乎没有为哥哥报仇的理由。
“既然不是报复，那他干嘛死咬住我不放。”
霍城扶了下眼镜，说：“这就是我刚才问你，去关家有没有发现异常的原因，他们拦着不让你进书房，很有可能，是怕你发现什么秘密。”
“秘密？”
霍城眼神幽幽，“一个对他至关重要的秘密。”
关盼盼的思路瞬间通了，“王胜是想我远离这个秘密，而我又凑巧和周萍起了争执...所以他将计就计，让警察把我带走，好给自己机会把这个秘密带走。”
霍城点点她鼻头，“不愧是我家盼盼，真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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