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孙芬娥的脖子还往赵大刚那屋子探了探，声音也拔高了一分。
赵香秀深以为然地努努嘴，哼哧一声，“妈，当初也不知道你咋想的，就我爸爸那样的，你也能看上，现在我都不愿意去他那个屋子……”
说别人可以，可是要是说自己的爸爸，赵小芸是第一个不让。
本来还在烧火的她，将灶坑周围的柴火都扔了进去之后，面色冷淡地走出了厨房。
“妈，你这是什么话？您现在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当初你穿着破烂地来到我们老赵家讨饭，要不是我爸心善将你收留下来，现在你早就饿死了。怎么地，我爸突然遭了意外躺在炕上不能动弹了，你就可以随便埋汰了吗？再说了，当初是我爸爸要娶你的么，是你自己可怜兮兮的说只要一口饭吃，当着众人的面，哭着喊着往我爸身上扑，让我爸娶你么……因为你，我爸爸那个老相好都跑了，妈，现在你哪里来的脸面说这些？”
孙芬娥没有想到平时老实巴交的闺女此时会像一个点燃的炮仗一般冲出来这么说她，顿时就像是被戳中了肺管子一般，暴跳如雷，“赵小芸，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长辈，我是你妈，你就这么和我说话，你是不是反了天了!”
说这话的时候，孙芬娥往四周还看了几眼，抓起地上的一个笤帚就要往赵小芸身上打。
对于孙芬娥来说，当初她一路乞讨来到赵家，是她过往经历中最不堪的一件事。
这么多年来，家里已经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村子里的人每每一提起，孙芬娥都恨不得和人掐脖子。
现在令她想不到的是，自己那个平时大气都不敢喘的大女儿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提起她的丑事，这让她分外恼火。
“看我今天不揍死你这个小野种!”
孙芬娥的笤帚劈头盖脸地朝着赵小芸砸过去。
赵大刚挣扎地翻了一个身，外头的一切他早已经听得真真切切。
原来他就想和孙芬娥离婚，可是赵老太不让，在赵家二老朴素的观念里面，结了婚不管怎么地，那就是要过一辈子的，哪里能过了半路，就要分开的？
哪家哪户日子不是这么过来的，要是真离婚了，外头的人一定认为是赵大刚是累赘，人家女方是看不上他们家的!
村子里在背后戳脊梁骨的事情，赵老太干不出来!
赵大刚没出事的时候，赵老太还能作威作福，将腰板挺直，给孙芬娥一点脸色看。
现在赵老太最怕的是，孙芬娥离开赵家，儿子成了没有老婆的人，自家人被左邻右舍笑话!
外头的声音听到了，赵家二老却没有一个人出来，他们坐在炕上眉头紧皱，叹息一声，心里都在暗暗祈祷儿媳妇能赶紧撒火，这事就翻篇了得了!
“小芸，别和你妈顶嘴!”
躺在炕上的赵大刚虚弱地喊了一声。
可是这一声，到底是太微弱了，很快他的声音就淹没在孙芬娥咆哮的怒火当中。
在院子里人的眼里，赵小芸今天这顿打是少不了的。
赵香秀幸灾乐祸地看过去，心里暗自叫好，“嘴欠的，那么喜欢逞强，那就让老妈揍她一顿，省得她以后还在那装孝顺!”
可是院子里的人哪里能想到，就在孙芬娥的笤帚要下去的时候，赵小芸却是一把握住了那把笤帚，然后手一用力，就将那把笤帚夺了过来，然后‘啪’的一声，她将笤帚用力地摔在地上。
“妈，你名义上是我妈，可是你做的事情，却一点没有当母亲的样子。我爸爸虽然躺在床上，可是自始至终，他对我的疼爱只增不减。以后你要是再当着我爸的面乱嚼舌根，就是天王老爷来了，我对你也不会客气。咱们暂且走着瞧!”
赵小芸说完，冷冷地扫了一眼面前的母女二人，缓缓地走进了厨房，将拌好的凉菜放到另外一个碗里面，又拿了一副筷子和碗。
然后她将锅掀开，往那个空碗里面盛了满满一碗饭，端着凉菜和饭就往父亲赵大刚的房间走去。
路过孙芬娥身边的时候，孙芬娥才像回过神来一般，又开始破口大骂，只是，这一次的她没敢动手。
赵小芸才不理会她，就是打开父亲那间房子的时候，眼角不经意间瞥到了堂屋里透过窗户往外头望的赵老太。
赵老太的脸几乎是贴到了那个纸糊的窗户上，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多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而下一秒，赵老太似乎是觉察到了赵小芸的目光，赶紧慌张地将头挪走了。
屋子里。
赵老太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坐在凳子上喝水的赵老头说话，“小芸，她对咱们大刚挺好的啊……”
赵老头哼了一声，“挺好的，害得她爸爸摔倒了，脑袋磕在石头上，摔成了半身瘫痪？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就是短!大刚就是被小芸给害的，现在她端茶倒水的伺候那还不是应该的!”
赵老太纳鞋底的手就又动了起来，脸色又被赵老头说得带了几丝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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