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更夫马敏强所说，老爷是被人推下水淹死的……”
巴雊说到这处叹气停了下来。
他不由得回想起自己被招来这陈府做管家的为数不多的一段时日里发生的各样事情。
陈笙虽然寡言少语，心地却是极为良善大方的，不仅没有丝毫老爷的架子，对于府中原有的一些下人丫鬟也都十分地宽容大度。
除了他这管家是新招进府的，其余人等基本都未做改变。
只不过他入府之时，原本的主人早已经不见踪影，所以不甚了解。
府中的每个人都对他恭恭敬敬，丝毫未表现出对他一个素来以乞讨为生的管家的不满与不屑。
虽然他因意外从一位大爷那获得的一百两银子逍遥快活了好些日子，但认识陈笙，也不过偶然的一个契机罢了。
那一日，他用大半个月来那一百两银子所剩的最后几两，再次招待十来个乞丐同伴一起去酒馆好吃好喝了一顿。
边喝边感伤，“这顿饭完了，哥儿几个又得重操旧业了不是，来！干杯，做回乞丐，大家都要打起精神来。
可不能过了几天安逸日子就忘了自己的本分啊！”
众乞丐连声附和，之后便敞开了怀吃喝，尽情享受最后一顿饱餐。
而后，喝得烂醉的他们走出酒馆就随便找了个地儿躺下休息，不曾想，竟睡挡在了正要四处问询这镇中修建房屋或者坟塚的匠人身在何处的陈笙的马车跟前。
他因方来萧山镇不久，对镇中之事不甚清楚，等巴雊催促一众乞丐兄弟为其让路的同时，便随口问了一句“几位可知……”
巴雊在镇中行乞了十来年，对镇中各人各事了若指掌，便同他指明了方位。
陈笙从怀中拿出来一两银子表达谢意便让马夫继续赶马走了。
但当他寻得巴雊所指之人回程之时，见他们还睡在那条路上，便亲自下了马车，蹲在躺靠在墙根的巴雊身前，说自己府上正缺个管事的，要招他回府助他一臂之力。
这等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巴雊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同意，又叩头做了拜谢便同别的乞丐告别随陈笙回了府。
带他回府之后，陈笙因怕府中的各人心中鄙夷嫌恶，不肯听巴雊的指挥吩咐，便将所有的下人丫鬟婆子都聚起来，同他们交代：
“即日起，巴雊便是我们这府上管事的人了。
哪怕他出生低微，但既然我招了他来做管家，那大家就必要克己奉公，不妒不嫌、听从安排才好，见他如见我。
谁若不能诚服，这陈府只怕也容不下他，便自行离去罢。”
经陈笙这样一番“警告”，哪怕众人心有怨言，也不敢表现分毫。
至少，巴雊觉得，自己这管家当得还是很顺遂。
而这，自然是他家老爷陈笙的功劳。
他对陈笙的知遇之恩万分感激，下了必死的报答之心。
只不曾料到，尚未回报，陈笙便突然死了。
他的双眼满是愧怍，心想着，若他没有听话乖乖留在府中，他家老爷应当也不会出这一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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