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
“你好，总装车间。”李永帅抓起话筒。
“李主任请马上到我的办公室一趟。”
李永帅听出石健的声音，有点慌了神：“厂长，有…什…么事？”
“来了就知道了。”
李永帅放下电话，患得患失地边披外套边往外走，嘴上叼的烟耷拉下来烫住了下嘴唇，疼得他立即往外吐，但吐了两下也没吐掉，气得他用手去扒拉，没想到烟头又粘在了手掌上，狠狠地又灼了一下手掌，“日他娘的，”一边骂一边把手掌伸到路边的冬青丛上抹去，烟头才不情愿的掉了下来。
李永帅一边呲牙咧嘴，一边捂着手掌，继续往石健的办公室走去，一点都不敢怠慢。
石健一脸铁青坐在老板椅上，眉头紧锁。
“咚咚咚!”不一会李永帅就赶到了。
“进来。”石健声音带点怨气。
“石厂长!”
“坐吧！”
李永帅欠着半边屁股坐在石健对面的沙发上。
石健身子往后一仰，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李永帅心里一沉，变得不自然起来，来回揉搓着双手，又摸摸膝盖，眼睛不敢直视石健。
“老李，真不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沉默了一会，石健终于缓缓开了口。
“不…知…道。”李永帅吞吞吐吐。
“作为元老级别的老员工，还不如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石健一针见血。
李永帅低下已经花白的头颅。
“倚老卖老，打击新生力量，欺上瞒下，不严控质量关，影响恶劣，消极怠工，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勤奋钻研、废寝忘食的老李，堕落得让人心痛。”石健越说越激动。
“‘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劣者汰’，公司今年已经开始通过‘请进来’的方式大量引进大学生，优胜劣汰，逐步替换不作为或者没有能力作为的低学历领导岗位上的老人，看来你已经不能胜任车间主任的岗位，该让出来了。”
李永帅惊出一身冷汗，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明天周一，我将在公司管委会例会上表达我的建议，待各成员讨论后给出处理意见，等结果吧。”
李永帅双腿发软，像筛糠一样发抖，曾经天真地认为，凭借为公司发展立过汗马功劳的老人身份混到退休后颐养天年应该没问题，没想到不对比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厉害，除了经验稍微差一点外，哪方面都比老人强，过去凭经验的做法已经行不通了。
平心而论，让位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样被骂着让位还是很丢颜面的，而且还要上会讨论，事到如今，看来不让是不行了，只要是不被开除，不追究以前的质量问题就行，务必争取混到退休，能够领上退休工资。
李永帅大脑飞速转动，有点想明白了：“石厂长，我等公司安排，不过我有个请求，都这把年纪了，千万不要开除我，上有老下有小的。”
“一切结果，等公司决议。”
周一上午，公司会议室，董事长、总经理、副总经理、总工程师、总会计师、公司各部门负责人、各分厂厂长等出席每周一次的管委会成员例会。
按照惯例，会议由郭昌硕副总经理主持，每个部门负责人汇报工作，现场讨论、拍板解决各个部门的存在的问题或需要的各种支持，最后王董事长总结讲话，会议结束。
轮到石健发言时，他向与会者汇报：“总厂为了公司研发的新品尽早上市，各个车间的大部分员工加班加点地干，热情高涨，精力旺盛，尽职尽责，取得良好的效果，力争按计划实现生产任务。”
与会人员都感到很满意，每次公司有重大任务交给石健领导的总厂去做，总能出色完成。
“不过，”石健转折了一下，准备自揭伤疤，与会者惊得竖起耳朵，“在大家极力追赶时间去完成公司交给神圣而光荣的任务过程中，却有个别老员工跟不上步伐，消极怠慢，视生产质量为儿戏，监督管理不到位，严重影响产品性能，我提议撤销李永帅的总装车间主任职务，以示警戒和惩罚，请大家讨论。”
会议室里顿时一阵骚动，大家面面相觑，王董事长同时露出惊讶和为难的两种表情。
不一会，会议室变得寂静无声，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真有此事？”王董事长打破沉默。
“请王董事长明察。”石健道。
“虽然经历过艰辛万苦，但还没到庆功的时候，就开始养尊处优了，这样的行为明显不符合现代企业发展的需求，我建议给李永帅停职查看处分，由石健下会后马上牵头成立调查组，下周一把详细调查结果在例会上公布，再决定李永帅的去留问题，大家同意的举手。”
话毕，所有人都齐刷刷地举起了手。
散会后，大家都返回各自岗位，只有王董事长坐在原位不动，内心五味杂陈。
李永帅是王董事长三姨的孩子，比他小8岁，小时候经常在一起撒尿和泥玩，去哪都在后面跟着，比亲兄弟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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