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迩打开床头的小灯，接通了电话。
她不想让自己的低落情绪影响到蒋斯衍，只露出一小半侧脸，嘴角努力勾起一点弧度，“新年好啊，蒋先生，新的一年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啊。”
蒋斯衍找了个僻静地儿，听着她娇俏的嗓音，忍不住笑了，“给我拜年呢。”
说起这个，苏迩想起来了，手机拿远了些又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数错，疑惑地问：“你给我打这么多钱干什么。”
蒋斯衍开腔逗她，“小姑娘，过年不得领个红包压压岁。”
先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酸涩感，此刻听着那头温润的嗓音，深有一种要卷土重来的趋势。
苏迩别过脸，抬手抹净湿润的眼尾，只露出一点发丝，嘟囔着说：“你也没比我大多少，总叫我小姑娘。”
屏幕里其实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可蒋斯衍听着她的声音，总觉得有些不对，他的神色稍稍严肃了些：“脸转过来给我瞧瞧。”
苏迩握着手机的手一顿，和他打马虎眼，“不要，我这两天脸的状态的不好，不漂亮。”
一边说着，她偷偷瞄了一眼屏幕，顿时觉得心虚更甚，握着手机的手都不由晃了晃。
果不其然，下一秒，蒋斯衍便不紧不慢地开口：“迩迩，你确定新年第一天就要和我撒谎？”
苏迩轻咬着下唇，没说话，但还是把手机乖乖转向了自己。
并不明亮的灯光，却足以让人看清她泛红的眼眶，蒋斯衍放下交叠的腿，一改方才和她闲聊时吊儿郎当的态度，正色问她：“说说，为什么哭了。”
苏迩对上他的关切的视线，情绪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嘴巴一瘪，两行清泪就落了下来。
她小声抽泣着，诉说着自己的困惑，不解，与委屈。
蒋斯衍认真地听完，紧绷的神色适然了些许，轻笑一声，隔着屏幕逗她：“还说不是小姑娘，为这事儿哭，羞不羞。”
苏迩吸着鼻子，哭都哭了，索性和他耍起赖来：“我就哭！”
蒋斯衍耐着性子安抚她：“好了，不想考就不考，别委屈了自己。在家里要是不开心，就早点回来，到时候我去接你。”
苏迩侧身从床头柜上抽了纸巾，擤了擤鼻涕，嗓音还带着哭腔，睨他一眼，说：“干嘛，大过年的，你想拐我回北城啊。”
这话说的，连苏迩自己都觉得她有点没良心。
蒋斯衍无奈地失笑，“得，怪我多嘴，好心当作驴肝肺，成吧。”
“诶呀，我逗你玩儿的，你别生气嘛。”
刚刚还在那撅嘴鼓腮耍脾气的人，这会儿又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蒋斯衍的脸色反过来哄他。
蒋斯衍哪里是真和她计较，柔声安抚她：“知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电话的背景音里复又响起喊他名字的声音。
蒋斯衍应了一声，苏迩识趣地中断了聊天，和他挥挥手，说：“时间不早了，那你早点休息。”
“嗯，你早点睡。”
——
这个年，苏迩到底还是没在家待太久，因为那场争吵，她和父母的关系一直算不上多么融洽。
其他事情还好，但只要一谈到考研的话题，一准儿得吵起来。
反反复复，弄得这个年大家过的都不开心。
一直到大年初五，给几位重要的长辈都拜了年，苏迩就找了个借口，说要提前回去训练，订了回北城的机票。
上一回用心筹划的惊喜给她留下了不太愉快的印象，这一次苏迩就没搞什么突然袭击，乖乖把航班号，到达时间都发给了蒋斯衍。
苏迩到北城那天正巧是情人节前夕，她全副武装从出口出来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了一个珠宝品牌做的情侣对戒广告。
其实没什么新意，宣传语不过是一些戒指品类的陈词滥调，“永恒”，“唯一”，“一生”。
“啊，你给我买花了呀。”耳边响起女孩娇俏的嗓音。
苏迩下意识地转眸望去，女孩满心欢喜地搂着男人的脖子，那大概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
或许是因为环境渲染所致，大屏幕上本没有实际意义的字眼，此刻却仿若拥有了让人注目的能力，心底也随之生出一种期盼。
她忽然明白了这些广告存在的意义，遇到了那个期待会与他有所未来的人，即便是空中楼阁般的山盟海誓，人也会信。
脚步在不自知中被牵绊住，她愣怔地盯了几秒，回过神，刚要抬脚离开就看见先前抱着花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跟前，试探着问：“请问是迩迩吗？”
苏迩就这么与她对上眼。
女孩瞪大了眼睛，像是已经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啊！真的是你啊！迩迩，我超喜欢你的。”
她都裹成这样了，这姑娘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不好意思啊，私人行程，我们最好不要影响到别人。”苏迩忙比了个嘘的手势，整张脸唯一露出的清亮眼眸弯了弯，问：“要签名吗？”
“可以吗？”女孩压低了嗓音，把花往一旁的男朋友怀里一塞，还真从包里翻出一只记号笔，“签我手机壳上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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