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林姝见过老师。”林姝仿若初次相见时那般，身姿笔直，躬身作揖，动作恭敬，声音低沉饱含敬意。
韩霜脸上皱纹多了许多，人也消瘦了，穿着一身青色长衫，看款式已经很旧了，想来这两年应当过的清贫。
韩霜赶紧将人扶起来，满意的打量了一圈，她自然看出来，林姝不如以前那般漠然了，如今入了官场似乎更有些许生气：
“好啊！不错！姝儿看上去成熟稳重了许多！好啊！哈哈！”
她本是同进士出身，厌倦了官场这才来这小小的东山镇开学塾，林姝无疑是她最得意的学生了。
林姝受下她的夸赞，之后聊了许多如今的官场局势，这才说到清风书院：
“老师，书院如今可是有困难？”
从她进来便没看到几个学子，清风书院作为东山镇唯一的书院，收费低廉，向来是寒门学子求学的首选之地，按道理不该如此冷清。
“唉！”韩霜无奈的叹了口气，眉宇间的川字纹更加深了，想了想，才平静的道：
“一年前，旁边的桃花镇开了一所族学，很多学子和夫子都去了那边，如今留下的大多是一些困顿的学子。”
林姝闻言，秀眉紧蹙，桃花镇？她在心中暗自思忖，此前从未听闻过这个地方。
族学？按常理来说，新开的学塾在师资和底蕴上，远比不上老牌书院，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韩霜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苦笑着解释道：“听闻那族学与京城的某位大人有些关联，桃花镇的亭长借着这个名头，招揽了好几位贡生前去讲学。”
林姝恍然大悟，贡生虽比不上进士，但一下子有好几位，再加上京城大人物的光环加持，对于那些渴望出人头地的学子来说，无疑有着巨大的诱惑。
不过也能理解，良禽尚且知道择木而栖，何况是人呢！
不过，这清风书院对自己来说也是不一样的，更何况还有老师在这儿，且清风书院对贫困学子也多有照顾：
“老师，学生如今在朝堂也有几分薄面，若老师愿意，学生愿出资扶持清风书院。”
韩霜一愣，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在朝堂上有些势力的家族，大多会出资兴办学堂，既能培养人才，又能赢得“桃李满天下”的美誉。
若是林姝出资扶持清风书院，不说书院日后能发展得如何壮大，单说书院的学生，日后都有可能成为林姝在朝堂上的助力。
毕竟，清风书院招收的大多是寒门学子，“寒门出贵子，寒门出举子”，这话可不是空谈。
“那为师便多谢姝儿了！”韩霜笑着拍了拍林姝的肩膀。
林姝摇头：“与姝，老师何须如此客气。”
二人聊了一会儿，林姝婉拒了韩霜的留宿，并商定资助之事会命人与她接洽，才起身告辞。
东山镇，清风书院门口。
一辆高大宽敞的四马并驾马车静静停在那里，林家的夫郎们正坐在车内等着林姝。
“哇！这里就是林姝以前的学堂吗？好破啊……唔……”小胖子看着一旁古老低矮的建筑，不经意间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捂住嘴巴，眼神闪躲。
不过大家都没在意，宋云也好奇地挑起车帘，探出头去，附和道：
“阿钰弟弟说得对，不过妻主当年在此读书的时候，我怎么没发现呢？那时候还觉得清风书院是我见过最大最好的地方了。”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我们一开始住在乡下，住的是漏风的茅草屋，睡的是一块门板，吃的最好的就是黑糊糊……刚来到镇上，自然觉得这里好！”苏牧说着，目光思绪都飘远了。
这话说完，马车里陷入了沉默。
凤钰从怀里拿了一根打磨好的骨头给怀里六个月左右的小意宸磨牙，一边抬头问：“大哥，黑糊糊好吃吗？”
“好吃！”宋云点头。
凤钰舔了舔嘴唇：“我都还没吃过呢。”
“用木薯和蕨根做的，滋味有些清苦，日后有机会做给阿钰尝尝。”苏牧笑着，摇了摇头，想着或许现在吃就不觉得好吃了。
此时，一直安静看书的纪珩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杂书，仔细一看，他看的正是关于木薯的那一篇，上面清楚地写着——
木薯，长圆柱形，类似葛根，有毒，需经过复杂工序去毒后，将根茎磨成粉可做成糊糊食用……
“大哥，你们以前是不是过得很苦？”纪珩语气中带着些许心疼。
其它几个夫郎闻言，除了宋云都纷纷转头看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苏牧努力回想，若是在两年前问他这话，他定然是毫不犹豫的点头的，可现在他好似都记不起那种日子了。
以前的苦好像都被后来的林姝所盖，若是一开始的那些苦日子是为了遇到林姝，那他不觉得苦。
于是，他摇了摇头，清冷的凤眼变得无比温柔：“不苦。”
几个夫郎还欲再问，就被出来的林姝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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