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宗门令牌便在萧辰腰间震动起来。
他握着尚有露水的竹制令牌，看着上面浮现的「玄机谷」三个朱砂小字，指腹蹭过昨日张启师兄帮忙包扎的纱布——那是破除后山禁制时被赤松枝划破的伤口。
"这次可没有师兄替你挡煞气。"张启抱着药篓从廊下经过，往他怀里抛了枚青玉符，"遇到实在过不去的坎，捏碎它。"
玄机谷入口的断龙石前站着十二名试炼弟子。
萧辰认出三个药堂弟子靴帮处细小的莲花暗纹，他们腰间悬着的驱毒香囊正渗出紫星草特有的甜腥味。
他低头摩挲青铜罗盘边缘的星宿刻痕，昨夜推演出的阵图在识海里缓缓旋转。
"开阵！"
随着赵幻阵导师的喝令，石壁上暗金色阵纹突然扭曲成旋涡。
两名弟子被吸进去的瞬间，萧辰看见他们袖口滑落的玄铁针——和三个月前刺杀掌戒长老的凶器形制相同。
他在下坠途中展开《九转玄元功》第三重护体罡气，落地时靴底正好碾碎一枚刻着栖霞峰标记的玉简。
四周墨绿色的瘴气里浮动着萤火，每点荧光都是个微缩幻阵。
有人触碰到蓝光立刻被藤蔓缠住脚踝，紫光则招来漫天冰锥。
"跟紧我。"萧辰指尖凝出北斗状星辉，青铜罗盘在掌心嗡鸣。
七步之外，三道交错的银色阵纹正在吞噬某个弟子的右臂，他甩出三张符咒精准钉在阵眼，爆破声里传来钱幻阵冒险者的痛呼："小心东北角！"
当最后一道血色阵纹被星轨割裂，萧辰突然按住想要欢呼的同伴。
空气中残留的松脂味让他瞳孔骤缩——和那夜在刘横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他袖中的影像石开始发烫，记录下岩壁上正在消退的莲花状焦痕。
"退后！"
地面突然隆起三十六道土棱，每道裂缝都喷出暗紫色火焰。
萧辰扯下束发缎带凌空画符，沾着冰霜的七叶兰叶片从指缝飞出，在《九转玄元功》催动下结成霜网。
火焰撞上冰网的刹那，他看清每个火团里都包裹着只赤眼金瞳的狰兽。
第一头狰兽撞碎冰网时，萧辰的袖剑已经削断它额前蓄力的晶角。
第二头从地底钻出的怪物被星轨锁链绞住后腿，却能用尾巴扫飞三个持盾弟子。
当第七头狰兽的獠牙离他咽喉只剩三寸时，萧辰终于发现这些畜生前爪扬起时总会不自然地抽搐半息。
"坤位结盾！"他挥剑斩断试图偷袭孙幻阵研究者的兽尾，自己却被撞得滑出丈余。
背靠岩壁的瞬间，青铜罗盘突然自行浮空，投射出的星图与狰兽瞳孔里的金光产生微妙共鸣。
萧辰抹去嘴角血渍，在又一轮兽吼声中握紧了开始泛红的影像石。
青铜罗盘嗡鸣着在掌心发烫，萧辰突然注意到狰兽抬爪时关节处微不可察的滞涩。
他反手将罗盘拍在岩壁凹槽，星图纹路顺着石缝蜿蜒生长，竟与兽瞳金光形成诡异共鸣。
"攻左膝！"萧辰凌空踏碎三片霜花，青衫在火光中猎猎作响。
几名反应快的弟子立即剑指狰兽关节，果然看到那些怪物像被抽了筋骨般踉跄起来。
钱幻阵冒险者趁机掷出缠着符咒的锁链，孙幻阵研究者则快速往地面撒下能腐蚀阵纹的银砂。
当最后一头狰兽在星图绞杀中化为金粉，萧辰背靠岩壁剧烈喘息。
他右肩的旧伤又渗出血来，却在看见张启给的青玉符时勾起嘴角——符咒上的暗纹完整如初。
"萧师兄！"药堂弟子捧着止血散跑来，靴帮的莲花暗纹沾满泥浆。
萧辰刚要摆手拒绝，突然闻到那瓶药粉里混着千机草的苦味。
三个月前刘横下毒时，用的正是这种能诱发旧伤的毒草。
他装作整理束腕避开药瓶，眼角瞥见那个叫王猛的弟子正用短刀割开狰兽残骸。
刀刃挑出兽骨时，几粒闪着幽光的玄晶顺势滚进他袖袋——本该上交门派的试炼资源。
瘴气渐散处现出条青石甬道。
萧辰故意放慢脚步，果然听见身后传来衣料摩擦声。
王猛正用淬毒暗器抵住同门后颈，被撞破时竟将暗器甩向存放解毒丹的包袱。
"叮！"
萧辰的袖剑精准击飞暗器，剑锋在石壁擦出的火星映亮王猛扭曲的脸。"玄晶交出来。"他踏碎地面残留的阵纹，九转玄元功的气劲震得王猛袖袋里的玄晶叮当作响。
三道寒光突然从不同角度袭来。
王猛竟同时发动袖箭、地刺和毒雾，却见萧辰旋身时扯下腰间玉符。
青玉碎裂的刹那，张启提前封存的护体罡气将毒雾冲散成青烟。
萧辰的剑柄重重磕在王猛腕骨，三颗带血的玄晶应声落地。
"再有下次，"萧辰用剑尖挑起王猛腰牌，"我就把留影石交给戒律堂。"他故意漏说半句——方才打斗时早用影像石记录下罪证。
队伍重新整顿时，萧辰注意到钱幻阵冒险者正在研究岩壁新浮现的纹路。
那些暗红色痕迹像极了狰兽瞳孔的纹路，却隐约组成个倒悬的莲花图案。
当他假装查看伤口靠近时，钱冒险者立刻用衣袖遮住了正在拓印的符纸。
甬道尽头传来泉水叮咚声，十七盏青铜灯在洞顶次第亮起。
萧辰弯腰系鞋带时，袖中影像石突然烫得惊人——地面水渍里漂浮的，分明是刘横死前握着的半片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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