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休不休想,不是你说了算的。”大羿凑近他,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蛊惑,“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疼?很虚弱?那是因为你的根在烂掉。放弃吧,林野。与其看着这里彻底变成一片废墟,不如让我接手。至少,我能让这具身体活下去,能让你那些‘朋友’活下去。”
林野猛地抬头,对上他幽绿的眼睛:“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信不信由你。”大羿松开手,后退一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但你看看这里——”他挥手指向整片衰败的领域,“你的执念支撑不起这场战争了。那些金乌残魂虽然退了,可它们的怨毒已经扎根在这里。就算没有我,用不了多久,你自己就会彻底消散。”
林野看着水潭里那些越来越黯淡的光点,心脏像是被钝器反复捶打。
他能感觉到,那些光点正在一个个熄灭。每熄灭一个,他的魂体就更虚弱一分,脑海里关于“家”的记忆,就模糊一分。
妈妈的脸……齐乐的声音……陈雪递创可贴时的眼神……
那些他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东西,正在被这片衰败的土地一点点吞噬。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绝望,“为什么非要这样……”
大羿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阴影里,像一头等待猎物耗尽最后力气的猛兽。
林野的目光死死盯着水潭里那些闪烁的光点,看着它们一个个黯淡、熄灭,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得越来越紧。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比栈桥上的钝痛、比识海里的撕扯更让他难以承受。
这是他的记忆,是他之所以是“林野”的根基。如果连这些都没了,他还剩下什么?一具被大羿占据的躯壳?还是一缕连自己名字都记不住的残魂?
不。
不能就这么算了。
突然,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猛地蹲下身,伸出手去触碰脚下干裂的土地。指尖传来粗糙的硌痛,可他却像是没感觉到似的,手指在泥土里用力地抠挖着,试图将那些裂痕抚平。
“对……缝起来……”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执拗,“把这里补好,把水潭弄干净……只要补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水潭边,看着那片浑浊的死水,伸手想要将水面上漂浮的黑色杂质捞出来。可指尖刚一碰到潭水,就被一股刺骨的寒意冻得缩回手——那水像是带着腐蚀性,指尖竟泛起一阵麻痒的痛感。
“没用的。”大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冰冷的嘲讽,“你的精神世界已经被金乌的怨毒和我的力量双重侵蚀,就像被蛀空的堤坝,稍微碰一下就会彻底崩塌。凭你这点残存的意识,想修补它?简直是笑话。”
林野没有回头。他像是没听见大羿的话,只是跪在水潭边,一遍遍地伸出手,又被冻得缩回,再伸出……指尖很快就变得红肿,可他眼神里的执拗却越来越深。
他想起小时候打碎了妈妈最喜欢的花瓶,怕被责骂,蹲在地上用胶水一点一点地粘,哪怕粘得歪歪扭扭,却觉得只要粘起来了,就还是原来的花瓶。
现在的他,就像那个笨拙的小孩,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想要把破碎的世界重新拼起来。
就在这时,水潭里突然泛起一阵剧烈的波动。不是涟漪,而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底炸开,浑浊的水面翻涌起来,墨绿色的水花溅起,带着浓重的腥气。
林野的心猛地揪紧,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他看到,水潭中央,最后一点属于“家”的金色光点,正在迅速黯淡。那光点比其他光点更亮一些,隐约能映照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是妈妈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朝他笑的样子,嘴里还喊着“小野,吃饭了”。
那是他记忆里最温暖的画面之一。
可现在,那光点像是被无形的黑洞吞噬,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连带着那个模糊的笑脸,也一点点消散在墨绿色的潭水里,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不——!”
林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猛地扑到水潭边,伸手去捞,却只捞到一手冰冷刺骨的浑浊液体。
那一瞬间,他所有的执拗、所有的坚持,都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他跪坐在地上,看着水潭里彻底消失的光点,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是愤怒,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和绝望。
他连最后一点念想,都守不住了。
林野缓缓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大羿。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倔强和愤怒,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像这片衰败的土地一样,失去了所有光彩。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大羿都以为他会就这么崩溃消散时,才听到他开口。
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第一个问题。”林野看着大羿幽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之前给我看的……那个用我的身体射落所有金乌残魂,然后统治华夏的画面……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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