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又匆匆行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去。那青色的身影几乎是脚不沾地,刚推开木门便已消失在巷口,自始至终,连桌上刚沏好的龙井都没来得及抿一口。
郑心子离开的脚步声渐远,巷口的风卷着几片落叶掠过门槛,又轻飘飘地旋落在青石板上。齐乐望着杯中早已凉透的茶水,指尖在粗糙的陶壁上反复摩挲,刚才郑心子临走时那匆匆一瞥里藏着的隐忧,此刻才在他心头慢慢浮了上来。
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世界政府初立,华夏正是树大招风的时候,自己图一时痛快解决了那两个阴阳师,看似干脆,实则是把麻烦丢给了道门去处理。郑心子嘴上说着“无妨”,可转身时那绷紧的肩线骗不了人——有些烂摊子,终究得有人去收拾。
“总让别人给自己擦屁股,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齐乐低声自语,指尖猛地收紧,杯沿硌得指节微微发白。
他抬眼看向窗外,凤皇不知何时醒了,正蹲在窗台上梳理自己的羽毛,如今的它已经是完全形态,对于自己的羽毛十分爱惜。后院的梧桐芽在风里轻轻摇晃,两片嫩叶舒展着,像是在无声地催促。
齐乐忽然站起身,竹椅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他转身走向柜台后的隔间,那里放着他平日里不常用的行囊。
“主人,您要去哪?”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好奇。刚才被训斥的窘迫还没完全褪去,她站在原地没敢上前,只睁着那双亮闪闪的眼睛望着他。
“去趟霓虹国。”齐乐头也不回地拉开隔间的木门,里面堆着些简单的物事——一件素色的外袍,一个装着符咒的锦囊,还有那本摊开时能召唤山海异兽的《山海经》。他随手将书拿起,书页在他掌心轻轻合拢,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像是某种封印落定。
“去那里做什么?”夕追上来,绯色的襦裙在地上拖出细碎的声响,“那些阴阳师不过是些跳梁小丑,哪用得着您亲自跑一趟?”
齐乐将外袍搭在臂弯,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意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又藏着几分不容错辨的锐利:“总得去看看,能教出那种货色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被夕收拾得一尘不染的茶店,又落回后院那株梧桐芽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况且,有些账,当面算才清楚。”
夕看着他将《山海经》郑重地塞进行囊,又把那只装着符咒的锦囊系在腰间,忽然明白了什么,眼睛一亮:“主人要带夕一起去吗?”
齐乐瞥了她一眼,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留在这里看好家,别让后院的梧桐芽被虫蛀了。”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看好凤皇,别让它趁我不在,把这茶店给我烧了。”
夕捂着额头嘟囔了几句,却也没再坚持——她知道,主人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更改。
齐乐将行囊甩到肩上,转身走向门口。阳光恰好斜斜地落在他脚下,在青石板上投下一道颀长的影子。他拉开木门时,巷口的风卷着草木的气息涌进来,拂动了他额前的碎发。
“等我回来。”他留下这句话,身影便消失在巷口的光影里,只余下木门在风里轻轻晃动,发出“吱呀”的轻响,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目送。
夕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巷口,忽然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她转身跑到后院,盯着那株梧桐芽看了半晌,小声嘀咕:“主人不在,可不能出半点岔子。”
而此时的齐乐,早已走出了深巷。他踏着午后的阳光穿行在喧闹的街市上,素色的外袍在人群里不疾不徐地飘动,没人知道,这个看似寻常的年轻人,正准备单枪匹马,去闯一闯那片隔着一片海的土地,会一会那些藏在阴影里的阴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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