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
一线晨曦刺破窗棂,在书房的青石地板上,切割出斑驳的光影。
林府书房内,烛火跳动了一夜。
钱丰,没有让黛玉等太久。
就在天色将明未明,最混沌的时刻。
城西破庙的土地神像后,多出了一个黑漆木箱。
入手,沉甸甸的。
箱底,压着一张字条。
上面的字迹被冷汗浸透,晕染得模糊一片。
“罪臣钱丰,愿为郡主效死。”
权景瑶亲自带人将东西取回。
木箱“哐当”一声打开,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账册。
每一本,都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记录了王子腾通过各种渠道倒卖军械、侵吞军饷的罪证。
款项来路,银钱去向。
时间,地点,经手人……
钜细靡遗,详尽到令人头皮发麻。
“这家伙,为了保命,还真是把老底都给掀了。”
权景瑶啧啧感叹,随手拿起一本翻着。
越看,眼中的杀意越炽。
“这狗东西,真是胆大包天!”
“光凭这些,就足够把王子腾押到菜市口,剐一百回了!”
林如海接过账册,一目十行地扫过,面色也愈发沉凝。
他不知道女儿昨夜究竟动用了何种雷霆手段。
但钱丰倒戈得如此干脆,太过顺利了。
这其中,会否有诈?
他将这份疑虑,强行压了下去。
“世子给的饵,我们吞了。”
“但我们的钩,也结结实实地挂在了三皇子的喉咙上。”
他放下账册。
声音里,没有半分扳回一城的喜悦。
只有风雨欲来的沉肃。
“从这一刻起,我们林家和南安王府,在三皇子眼中,便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这其中的凶险,远比扳倒一个王子腾,要大上百倍、千倍。
黛玉却只是安静地为父亲和继母添上新茶。
滚烫的茶水注入杯中,升腾的白雾氤氲开来。
让她清冷的眉眼,在雾气后若隐若现。
但她的动作始终从容。
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父亲,王子腾是三皇子在军中的臂膀,钱丰是他握在手里的钱袋子。”
“如今,钱袋子破了。”
“臂膀,也该我们亲手去给他卸下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镇定。
“只是,在卸掉这只臂膀之前……”
“荣国府那出早就唱腻了的堂会,也该去听一听了。”
正说着,管家林木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神色颇为复杂。
“老爷,夫人,姑娘……荣国府,又遣人送来了帖子。”
他将一张洒金的请帖,用双手恭敬奉上。
权景瑶接过来。
只扫了一眼,就“嗤”地笑出了声。。
“哟,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荣国府一趟一趟地请我们过府?”
“还美其名曰,接风洗尘?”
“我看,是鸿门宴才对!”
帖子上的言辞,恳切无比。
说是贾母年迈体衰,听闻外孙女平安归京,日夜悬心,思念成疾。
又喜闻林家寻回外孙文杰,乃是天降喜事。
故而特设家宴,盼他们务必赏光。
一家人聚首,共享天伦。
字里行间,亲情脉脉。
好像之前的种种龌龊与算计,都只是一场从未发生过的梦。
“他们,这是算准了你们父亲刚刚回京,立足未稳。”
“又身兼彻查贾赦一案的重任,不敢轻易与他们彻底撕破脸皮。”
权景瑶把帖子“啪”地拍在桌上。
“想用‘亲情’和‘孝道’这两股绳子,把我们捆绑起来!”
“这算盘,打得真响!”
林如海看着那张帖子,眼神幽深。
“他们不是想捆住我们。”
他缓缓开口。
一字一句,都敲在要害上。
“是想试探!”
“试探我们,对他们暗地里的那些勾当,究竟知道了多少。”
“更有可能,是想借着贾母之口,重提玉儿和宝玉的婚事。”
“好将我们林家,重新绑回他们那艘千疮百孔的破船上。”
权景瑶的目光,转向了黛玉。
“那我们……”
“去,还是不去?”
黛玉端起茶杯,吹散了浮在水面的嫩叶,眼帘都未曾抬一下。
“去。”
“为何不去?”
她放下茶杯,白瓷杯底与紫檀木桌面相碰,发出一声清越的脆响。
“戏台子都搭好了,请柬也送到了跟前。”
“我们若是不去,岂非辜负了他们的一番‘苦心’?”
“正好。”
黛玉的唇边,终于浮现一抹极淡的笑意,却比窗外的晨曦,还要凉上三分。
“我也想亲眼看看,当王夫人知道,她那个‘早夭’的珠大爷。”
“其实正在昆仑山上清修时,脸上的表情,该有多精彩。”
此言一出。
书房内原本流动的空气,骤然静止。
林如海与权景瑶猛地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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