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台阶上的晨露被踩碎成细碎星光，叶璃垂眸盯着谢凛绣着银线暗纹的衣摆。
两侧列队的蓝袍弟子中突然传来窃窃私语，有人刻意提高声音："听说他们在幻阵里被心魔缠了三天三夜。"
谢凛突然俯身捡起颗石子，弹指击碎远处树梢的冰棱。
清脆的爆裂声里，他歪头冲叶璃笑："要不要赌掌门殿前的石狮子今日戴不戴红绸？"
"你还有心思......"
后半截话卡在喉咙里，叶璃猝然停步。
三丈外朱漆大门洞开，十八盏青铜魂灯悬浮半空，映得陆长老手中裂了道缝的阵盘格外刺眼。
葛师兄正捧着染血的剑符跪在阶前，见到他们时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灵虚境巅峰的幻阵，破阵者竟未损根基。"陆长老的银须无风自动，阵盘碎片突然化作流光刺向叶璃眉心，"除非有人篡改阵枢！"
琉璃净火轰然暴涨。
叶璃并指截住流光的刹那，七十二道金线从谢凛袖中窜出，在众人惊呼声中织成星图。
燃烧的阵盘碎片悬停在金线交织处，映出谢凛眼底跳动的焰色："长老要不要猜猜，方才要是真伤到她，您这修补了三日的护山大阵会不会再破个窟窿？"
"够了！"
掌门的声音裹挟着雷鸣落下时，叶璃指间的琉璃火突然凝成青鸟形态。
那火鸟轻啄她指尖，衔着阵盘残片飞向主座。
白发老者抬手接住青鸟，冰裂纹茶盏在他掌心转了三圈，盏中竟显出血月凌空的异象。
"三日前天机阁送来血书。"掌门屈指弹开茶盖，沸腾的茶汤里浮出无数挣扎的人影，"北冥海眼封印松动，各派前往加固封印的修士......全数成了滋养魔物的养料。"
满殿魂灯突然剧烈摇晃，光影交错间显出可怖画面：滔天巨浪中伸出布满鳞片的触须，某个眉心有火焰纹的女修被贯穿胸膛，血珠坠落的轨迹竟与叶璃昨日在幻阵中见过的剑痕重合。
"这不可能......"叶璃踉跄后退撞上谢凛胸膛，他腕间金线立刻缠住她发抖的手。
画面里那女修的面容渐渐清晰，分明是三月前送她护心镜的辛仙子。
谢凛突然对着血月虚影嗤笑出声："所以您召我们前来，是要送两只刚出狼窝的羔羊去虎穴？"他指尖勾着叶璃腰间玉佩晃了晃，"就凭我们身上这点同命契的牵连？"
"凭你们破得了千年幻阵。"陆长老突然挥袖展开卷轴，葛师兄埋下的三千剑符竟在卷中组成星宿图，"更凭叶璃能预判阵眼偏移三寸的......特殊天赋。"
最后四个字如冰锥刺进脊背，叶璃猛地抬头。
她分明看见掌门广袖拂过茶盏时，血月画面里闪过半截熟悉的玄色衣角——那是原着中谢凛堕魔时穿的战甲。
"弟子愿往。"
清冷女声惊得魂灯都静止一瞬，叶璃甩开谢凛阻拦的手上前三步。
琉璃火凝成的青鸟在她肩头昂首，尾羽扫过之处，茶汤里的血月竟褪成皎白。
"幻阵三日，弟子悟得琉璃净火第七重。"她并指划过虚空，燃烧的火线顷刻间复现出整个护山大阵的脉络，"当日在阵眼处，我见过比北冥海眼更凶险的......"
"荒谬！"蓝袍弟子中突然冲出个佩双剑的青年，"谁不知叶师妹半年前连御剑都......"
破空声截断质疑。
叶璃掌中琉璃火突然化作千万萤光，每点荧光都映出段记忆碎片：她在幻阵中以血画符时脊骨断裂三次，为护阵眼硬接九道天雷，最后用同命契逆转生死时炸开的灵台......
"林师兄七日前在药田被曼陀罗刺扎破手指都要哭嚎半日。"谢凛把玩着不知何时顺来的玉佩，突然将冰凉的玉贴到叶璃后颈，"要不要把留影石里你满地打滚的影像放出来对比？"
哄笑声中，叶璃肩头青鸟突然长鸣。
众人腰间佩剑齐齐颤动，她额间浮现的火焰纹竟与茶汤中辛仙子的印记完全重合。
陆长老的阵盘突然疯狂旋转，在穹顶投射出北冥海眼的实时画面——翻涌的黑雾中，隐约有琉璃色火光闪烁。
"好好好！"掌门突然击掌三声，十八盏魂灯聚成光柱笼罩两人，"既然展示过实力，明日便去......"
"现在就去。"
叶璃拽着谢凛转身的瞬间，琉璃火顺着金线烧遍他全身。
众人惊恐的注视下，谢凛被火焰吞噬的身影反而发出畅快笑声："阿璃这是要与我共赴黄泉？"
"去后山禁地。"她指尖点在掌门推来的卷轴上，燃烧的火痕勾出龙飞凤舞的字迹，"既然要应对天地劫，总得试试那套......"
示警钟声再次炸响时，禁地石门轰然洞开。
谢凛望着雾气中若隐若现的九重试炼塔，突然将什么冰凉的东西塞进叶璃掌心。
她低头看见半块染血的优昙花瓣，听见身侧人带笑的耳语："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的共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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