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穿堂风从没关严的窗户缝里灌进来，"呼"地一下，把夏侯杰桌上几份散开的文件吹得飞了起来。纸页在空中飘飘扬扬地打着旋，落了一地，有张还飘到了林昼的脚边。
"哎呀！"林昼叫了一声，弯腰想去捡，却见林夜指尖在杯沿上极其轻微地一弹——快得像只是无意识的动作。
一缕几乎看不见的淡蓝色微风从林夜指尖溢出来，像有生命似的，迅捷而轻柔地卷过地面，精准地把那几页文件拢在一起。风托着纸页往上飘时，还轻轻拂过林昼的发梢，带起点痒意。随后纸页被稳稳地"送"回了夏侯杰的办公桌上，甚至还按照原来的顺序叠好了。风没停，又飘到窗边，把被风吹开的窗户"咔哒"一声轻轻关严了。
整个过程快得很，无声无息的，林昼只眨了眨眼，就看到散落的文件"自己"飞回了桌上，还整整齐齐地叠着。他愣了愣，转头看向林夜，眼睛里满是惊讶。
"哥哥好厉害！"他凑到林夜身边，小声欢呼，小手还攥着林夜的袖子晃了晃。
邹善站在一旁，靠着墙看了全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等风停了，才走过去，伸出那只曾经受过伤的右手，用手掌轻轻压了压桌上的文件，把边角被风吹得翘起的地方抚平了。掌心压在纸页上时，稳得很，连指尖都没抖一下。
没过多久，夏侯杰就回来了，额上带着汗，手里还拿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橘子，大概是路过水果摊买的。他抹了把汗，神情却轻松："解决了！老张就是嗓门大，其实怂得很，我一说要调监控，他立马就不吵了！走走走，吃饭去，食堂的糖醋排骨要凉了！"
分局食堂里人声鼎沸，刚走进门就闻到饭菜的香气——红烧鱼的酱香，炒青菜的清甜味，还有糖醋排骨特有的酸甜味混在一起，勾得人肚子直叫。夏侯杰熟门熟路地打了满满几大盘菜，糖醋排骨装在白瓷盘里，油亮诱人，排骨炖得酥软，轻轻一戳就能分开，果然名不虚传。林昼拿着小勺子舀着吃，小嘴油汪汪的，还不忘用勺子舀起一块排骨，小心翼翼地放到邹善碗里，又给林夜夹了一块，奶声奶气地说："老爹吃，哥哥吃。"
周围的警察们看到这一幕，都笑着朝他们点头，有个端着餐盘路过的老警察还打趣："夏侯队，这俩孩子真乖，比你家那小子懂事多了。"
"那是！"夏侯杰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又给林昼夹了块排骨，"小昼多吃点，不够叔叔再去打。"
"慢点吃，小昼。"邹善用纸巾擦了擦林昼嘴角的酱汁，声音低沉又温和，指尖擦过孩子软乎乎的脸颊时，动作轻得很。
"老爹，这个好吃！"林昼含糊不清地说，嘴里塞得满满的，又舀了块排骨往邹善碗里放，小脸上沾着点酱汁，像只偷吃东西的小花猫。
夏侯杰看着这一幕，咧嘴笑了，端起碗扒了一大口饭。食堂里的喧闹声，筷子碰着碗沿的"叮当"声，林昼含混的说话声，混在一起，暖融融的。这警局的烟火喧嚣，与小院的宁静温暖，在这一刻奇异地交融在一起，像掺了糖的粥，甜得踏实，构成了生活最实在的底色。
归途与暖意
从警局回来时，已是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暖金色，连路边的梧桐叶都泛着金红的光，风一吹，叶子就打着旋往下落，铺在地上像条花毯。林昼玩累了，趴在邹善宽厚的背上睡着了，小脑袋歪着，小脸贴着邹善的肩胛骨，呼吸均匀得很，嘴角还沾着点糖醋排骨的酱汁。林夜走在邹善身侧，手里提着夏侯杰硬塞给他们的一袋分局食堂特供的奶黄包——夏侯杰说这奶黄包是大师傅早上刚蒸的，甜而不腻，非要让他们带回来当明早的早饭。
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时有点冷，吹动路边的梧桐落叶，发出"沙沙"的响。林夜看着邹善背着林昼稳稳前行的背影，那只曾经重伤的右手此刻正稳稳地托着林昼的腿弯，指节用力时能看到淡淡的痕迹，却再没了先前的颤抖。他又想起在警局里，邹善不动声色走过去，用手掌抚平文件的样子；想起安全局穹顶下那些闪烁的"苔原星火"数据，想起数据背后那缕顽强的意志；想起小院里晨光中，邹善练刀时沉凝的刀光，还有林昼堆沙子时，笑着喊"哥哥快看"的样子......
外头的世界很大，有藏在冻土下的蛰伏危机，有安全局里冰冷的数据流，也有警局里热热闹闹的烟火气，还有偶尔吹过的凉风。但无论走到哪里，只要回头能看到这个背着孩子、步伐沉稳的背影，只要能听到那声低哑的"小夜"、"小昼"，只要能回到那个飘着粥香、响着棋子落盘声、偶尔还夹杂着林昼玩游戏通关时"耶"的欢呼、夕桐平板上像素小人打斗声的小院，心就落到了实处，稳当得很。
他紧了紧手里装着奶黄包的袋子，温热的触感透过纸袋传来，连指尖都暖了。深秋的风霜似乎也没那么冷了，连吹过的风里，都像掺了点奶黄包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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