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者首领的机械羽翼割裂空间时发出的嗡鸣，像是千万只毒蜂同时振翅。苏绾的月华剑在掌心发出悲鸣，剑身映出身后同伴们染血的衣襟——韩墨的左臂不自然垂落，天机阁三位长老的护体灵光只剩薄薄一层，而林之鸿的霜华剑......已经断成三截。
"修真文明的余烬。"湮灭者首领的量子态身躯在十二个维度同时显现，每个投影都在演绎不同的杀戮场景，"你们所谓的轮回，不过是宇宙熵增过程中的一次错误修正。"
苏绾额间的轮回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前世记忆如熔岩般灌入神识。她看到三百年前同样的战场上，白衣剑修将本命剑插入自己胸膛的画面——那人的眉眼，分明与此刻倚在断壁残垣间的林之鸿重合。
"东南离位，三清归元阵。"她突然开口，声音裹挟着轮回之力震荡空间。幸存的七名修士同时掐诀，破碎的阵旗碎片竟在轮回金光中重聚成阵。湮灭者首领的量子触须撞在阵法屏障上，迸溅的能量火花里浮现出无数文明消亡前的最后一瞬。
林之鸿突然咳嗽着撑起身子，断剑在地面划出冰蓝轨迹："他在吸收战死者的灵力......咳咳......能量共鸣频率......"鲜血从他捂住嘴的指缝间渗出，在银白衣襟上绽开红梅。
苏绾的瞳孔骤然收缩。轮回印记映照出的能量图谱中，那些飘散的修士残魂正化作金色溪流，源源不断汇入湮灭者首领胸口的黑洞核心。她突然明白为何对方的攻击越来越强——整个战场的死亡，都在成为敌人的养料。
"韩墨！"她挥剑斩断袭向阵眼的量子锁链，"带所有人退到震位！"
"你疯了？！"韩墨的玄铁算盘崩落三枚算珠，在空中炸开防护结界，"离位是死门！"
"所以需要活人镇守。"林之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阵法核心，断剑插进地面时，冰霜顺着地脉纹路蔓延成古老的星图，"天机阁秘典记载，九死一生阵若以轮回者为眼......"
"闭嘴！"苏绾的剑气突然转向，劈开即将缠上林之鸿脚踝的量子触手。轮回金光中，她看到三百年前的白衣剑修也是这样笑着走向阵眼，看到今晨出征时林之鸿为她系紧披风的指尖，看到某个尚未发生的未来里，自己抱着逐渐冰冷的躯体在星海中漂流。
湮灭者首领的嘲笑声从十二个维度同时传来："多么感人，就像上次轮回......"
"这次不一样！"苏绾的嘶吼引动天地共鸣，月华剑突然脱手悬空，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太古铭文。轮回印记在她额间旋转如日晷，前世今生积累的因果之力化作实质的金色锁链，将十二个维度的量子投影强行收束。
时空在这一刻出现裂缝。苏绾看到林之鸿燃烧精血绘制的星图与自己的轮回锁链交织，看到韩墨带着众人将残余灵力注入阵眼，看到湮灭者首领胸口的黑洞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就是现在！"林之鸿的传音在识海响起，温柔得像是春日落雪。苏绾的剑气刺向黑洞核心时，余光瞥见那人捏碎了藏在袖中的本命玉牌——那是天机阁修士最后的保命底牌，也是同归于尽的禁术。
轮回之力与黑洞能量相撞的瞬间，整个世界失去颜色。苏绾的识海被撕成两半，一半是正在瓦解的量子空间，另一半却是三百年前的雪原——白衣剑修的血染红积雪，笑着对她说："要连着我的份......活下去......"
现实中的惨白光芒里，林之鸿的身影化作人形屏障挡在她与能量乱流之间。苏绾看到他回头时颈侧浮现的冰裂纹路，看到他手中断剑迸发出超越极限的寒光，看到他嘴唇开合说着"这次换我"。
"不要——！"
她的尖叫被爆炸声吞没。当光芒散去时，湮灭者首领的量子核心出现蛛网般的裂痕，而林之鸿的胸膛插着三根漆黑的量子棱柱，霜华剑的残片正从他指间簌簌滑落。
"真是......狼狈啊......"林之鸿咳出的血沫里带着冰晶，身体正在逐渐透明化，"说好要......看着你终结轮回......"
苏绾的轮回锁链突然失控暴走，将试图偷袭的量子触手绞成光尘。她抱住林之鸿下坠的身躯，发现他的重量轻得像一缕随时会消散的月光："坚持住，我这就......"
"没用的......"林之鸿的手掌贴上她额间轮回印记，寒气顺着相触的皮肤蔓延，"偷天换日符......早就把我的元神......和阵法绑定了......"
韩墨的惊呼从远处传来："苏绾！他胸口！"
苏绾颤抖着扯开林之鸿的衣襟，看到心脏位置嵌着半块破碎的玉珏——那是三个月前她赠予的护心镜。此刻玉珏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卦象，正是天机阁最隐秘的"移星换斗"之术。原来从潜入基地那日起，这人就在悄悄转移她身上的因果业力。
湮灭者首领的狂笑震动天地："多么精妙的殉道者！就让你们......"
"你闭嘴！"苏绾的瞳孔突然变成纯粹的金色，轮回印记脱离额头悬浮空中。战场上空浮现出横贯古今的命轮虚影，每个刻度都在倒转。
韩墨突然意识到什么，嘶声大喊："苏绾！强行逆转命轮会烧尽你的......"
"那就烧吧。"苏绾将林之鸿逐渐冰冷的身体轻轻放在阵眼中心，月华剑悬在命轮中央开始旋转，"三百年前我选择拯救苍生，这一次......"
命轮转动的轰鸣盖过所有声音，轮回金光中，湮灭者首领的量子核心开始崩解。苏绾的乌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她最后看到的，是林之鸿唇角未说完的口型。
那分明是句"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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