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谦看顾瑾行的眼神猛然变得锐利。
顾明谦猛然发现，他眼里这个，他一手培养长大的孙子，早已突破了他身影笼罩的天地，长成了参天大树。
良久，顾明谦才说话。
“若是青岚并非你所想的那样，她知道适可而止呢？”
顾瑾行第一次看向顾明谦。
以前的港岛还是一夫多妻制，顾明谦有好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顾明谦那一代顾家掌权人的争斗无异于古代皇子夺嫡。
顾明谦若是有一丝的心慈手软，今天顾家就不会属于他们这一支。
但顾瑾行眼前的顾明谦已经老了，岁月不仅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心上同样留下皱痕，不再冷硬。
顾瑾行反问顾明谦。
“爷爷您觉得怎样才算适可而止？是将我赶出公司，她来掌权叫适可而止，还是让顾氏分权，不再有绝对的话语权叫适可而止？”
豪门集团毕竟不是皇位，权力只会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一个家族掌控集团的股份若是分在两人手中，这两人若是心不齐，对于家族来说，是极其危险的事。
很容易就让外人的股份占比领先，最后家族失去对集团的掌控话语权。
这个道理祖孙两人都明白，他们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所以顾瑾行假设的两种适可而止，都是非常糟糕的情况，根本不叫适可而止。
顾明谦想反驳，但他的理智其实无比赞同顾瑾行。
心里过不去的坎在情感上。
这一刻，顾明谦真正地意识到。
他老了。
但人若没有私欲，那就是圣人了。
顾明谦还是对儿孙和睦抱有期望。
再者，在顾明谦着重培养顾瑾行之前，顾青岚一直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所以才会有顾青岚招婿而顾青念外嫁的事。
若是后来没有更被顾明谦看好的顾瑾行的存在，顾家肯定会落在顾青岚的头上。
可以见得，顾明谦对顾青岚的喜爱和看重。
顾明谦依旧问。
“就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
“我一直在给她机会。”
顾瑾行直白道。
“若不是爷爷您在，为了我在内陆差点丢掉的半条命，我回港岛时就已经动手了。”
顾瑾行放在腿上的手点了点。
“若顾青岚知道适可而止，这条腿废了之后，就不应该还有今天的闹剧。”
顾明谦心里的纠结，在顾瑾行说到他的腿时，终于逐渐清明。
顾瑾行再次加码。
“爷爷，我下个月结婚，顾青岚就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威胁了。”
顾瑾行之前给沈晚澄保证过，他们结婚的时候，一定会站起来，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
不管沈晚澄在不在乎这一点，反正顾瑾行在乎。
顾瑾行原本也是想订婚之后就暗自刺激顾青岚采取行动，然后他请君入瓮，坐等收笼。
不过顾青岚好像比顾瑾行预想的还要不能忍，竟在订婚宴上就准备撕破脸了。
虽然订婚宴上的闹剧是顾瑾恬在犯蠢，但若顾青岚没有别的心思，一心为顾家好，那她无论如何也会隐忍不发。
但顾青岚最后还是站出来维护顾瑾恬了，而不是息事宁人将顾瑾恬带走。
说明顾青岚现在不会再忍了。
虽然顾青岚原本没打算在今天发难，但现在既然已经闹起来了，顾青岚先回去顾公馆就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那么，在顾明谦和顾瑾行回顾公馆之前的三个小时里，顾青岚肯定会有大动作。
所以，处理顾青岚这件事，原本也不用顾瑾行主动动手，顾瑾行停下车和顾明谦说这些的目的，只是让顾明谦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毕竟顾明谦也真上了年纪，他又是顾瑾行自小最亲近的人，顾瑾行还是不愿意顾明谦因为这件事气出好歹来。
顾瑾行看似缓和地对顾明谦说。
“爷爷，我可以答应你，我如何处置顾青岚，可以取决于她如何做。”
顾明谦紧绷的神情稍缓，立刻答应。
“好。”
随即他又问。
“你想什么时候动手？”
顾瑾行脸上突然浮出一抹冰冷的笑。
“爷爷，您真是当局者迷。”
“此事不该是我找时机动手，而是顾青岚已经有所行动了。”
两三个小时顾青岚能做什么？
顾明谦这句话没有问出口。
因为确实正常没有异心的人，两三个小时不能做什么。
但若顾青岚在他们回去后，准备充足地向顾瑾行发难了，那便说明，顾青岚早就准备好了对付顾瑾行。
顾明谦没问出口的问题，顾瑾行却是回答了。
“那么，爷爷，我们现在就回去看看，顾青岚三个小时能做到什么程度。”
顾明谦和顾瑾行刚到家，上午就回顾公馆的顾家管家便上前对顾明谦说，顾青岚已经在顾家祠堂跪了一个小时了。
顾明谦一听，就知道顾瑾行预料准确，顾青岚确实要发难了。
顾明谦冷着脸径直走去顾家祠堂，顾瑾行被程明推着跟在他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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