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墨汁浸透的纱布裹住断崖，五道星纹斗篷猎猎作响。
为首者指尖残留着未散尽的黑雾，掌心悬浮的星砂正与百里外沙地脚印共鸣。"蚀骨虫的标记不会出错。"最右侧的斗篷人嗓音沙哑，黑袍下伸出的指节布满紫黑色咒文，"那小子选的闭关处，是八十年前血月尊者陨落的祭坛。"
暗黑使者突然嗤笑出声。
他掀开兜帽露出半张腐烂的脸，眼眶里蠕动的蛆虫随着笑声簌簌掉落："让叛徒带路，我要亲自碾碎那孩子的脊骨——尊上最讨厌星纹未褪的雏鸟学人涅盘。"
月光掠过断崖时，五道身影已化作纠缠的鬼影贴着岩壁游走。
他们经过的枯树渗出粘稠汁液，树皮浮现出与薄尘后颈相似的星纹图案。
* * *
三天后，子夜。
薄尘盘坐在青铜祭坛中央，九根刻满饕餮纹的铜柱环绕着他微微震颤。
阎娆倚在东南角的残碑旁，鎏金铃铛用朱砂绳系在皓腕，每当铜柱震动过剧，她就咬破指尖在碑面补画镇灵符。
"轰！"
东北方铜柱突然爆出刺目火光，正在警戒的王胖子被气浪掀翻。
薄尘周身盘旋的四种元素漩涡骤然停滞，他喉间溢出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冰晶。
"来了。"薄尘抹去血迹轻笑，指尖轻弹，冰晶精准射入铜柱裂缝。
原本暴烈的火元素突然化作温顺的赤蛇，缠绕着修复柱身裂纹。
阎娆正要开口，整座山谷突然响起婴儿啼哭般的鸦鸣。
鎏金铃铛疯狂震颤，系绳瞬间割破她雪白肌肤，血珠坠地时竟凝成箭头指向西北方。
"薄师兄别来无恙？"阴恻恻的笑声贴着山壁滚来。
曾经总给薄尘送灵果的杂役弟子李三走出阴影，他肩头趴着的蚀骨虫正啃食自己眼球，"暗使大人说，若你现在跪迎黑莲圣火，可留全尸。"
九根铜柱同时发出龙吟，薄尘的玄铁枪从祭坛底部破土而出。
枪尖挑起的沙砾在空中结成星图，映出三里外正在逼近的五团黑雾。
"叛徒当诛。"薄尘声音裹着雷霆，西北方山壁应声炸裂。
碎石雨中，暗黑使者腐烂的面孔贴着李三后脑浮现，两人竟共用着同一具躯体！
阎娆的鎏金铃铛突然脱手飞出，十二枚铃舌激射暗黑使者周身大穴。
却在触及黑雾瞬间，铃铛表面鎏金化作毒液回流，她闷哼着切断朱砂绳，整条右臂已爬满蛛网状黑纹。
"别碰幽冥气！"薄尘旋身挥枪，枪风卷起祭坛积蓄的水元素。
晶莹的冰雾裹住阎娆手臂时，暗黑使者枯爪已探到他后颈星纹处。
千钧一发之际，薄尘后颈星纹突然逆旋。
暗黑使者指尖迸发的黑炎竟被扯成丝缕，顺着星纹纹路注入他体内。
原本漆黑的饕餮铜柱，霎时浮现出跳动的幽蓝火纹。
"元素逆转？"暗黑使者腐尸般的脸首次露出惊骇。
他寄生着的李三躯体突然膨胀，叛徒发出非人惨叫，皮肤下钻出数百条蚀骨虫扑向铜柱。
薄尘枪尖点地，先前吞噬的黑炎从足底喷涌而出。
火焰掠过处，蚀骨虫灰烬中竟析出纯净的土元素，这些能量顺着枪身龙纹回流，将他因反噬苍白的脸色重新染上血色。
"不够尽兴啊。"薄尘舔去唇角血渍，玄铁枪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左肩。
喷涌的鲜血在枪尖凝成血晶，九根铜柱应和着发出共鸣，将整座山谷的元素之力强行聚拢成旋涡。
暗黑使者召出的幽冥鬼面刚成型，就被元素旋涡撕碎吞噬。
他腐烂的半张脸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星砂——每粒砂子都映出薄尘三年前还是废柴时的模样。
"原来你们怕这个。"薄尘染血的瞳孔亮得骇人，他握住贯体长枪猛然旋转。
血晶崩裂时，吞噬之力形成的黑洞将星砂尽数绞碎，暗黑使者发出惊天怒吼，裹着叛徒残躯化作黑雾遁走。
阎娆倚着铜柱剧烈喘息，看着薄尘拔出染血长枪。
伤口涌出的血被风元素托住，在空中绘成防御阵图。
他沾血的手指拂过鎏金铃铛，她臂上黑纹便随着铃音寸寸剥落。
"这只是开始。"薄尘望着北方翻涌的黑云轻笑，身后铜柱将残余能量尽数灌入他体内。
阎娆怔怔望着青年侧脸，他睫毛上沾的血珠随元素流转明明灭灭，恍若坠着星辰的蝶翼。
（接续上文）
七根饕餮铜柱仍在吞吐着幽蓝光晕，薄尘掌心贴在阎娆渗血的锁骨处，水元素凝成的冰晶正将最后一丝幽冥气逼出。"疼就咬这个。"他随手折下半截铜柱雕纹，暗红锈迹竟在指尖化作晶莹的糖块。
阎娆含住糖块时，舌尖尝到铁锈味的甜。
她望着青年被元素流照亮的侧脸，忽然想起三日前在血枫林，这人也是这样漫不经心地把致命毒果酿成蜜酒。
鎏金铃铛的残片在脚边颤动，映出她眼底摇曳的光。
三十里外的溶洞里，暗黑使者腐烂的躯体正在星砂中重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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