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端着木盆，沿着青石板路往温泉池边走去。清晨的山间雾气缭绕，露水打湿了她的裙角。她低头看了看盆里的衣裳，都是秦陌川的粗布衣衫，沾满了泥土和草屑。
山洞里已经传来婶子们洗漱的声响，她加快了脚步。“婶子们好！”
“好好好……我……我洗完了，家里还等着做饭呢，先走了啊！”方婶子急忙端着木盆起身走了。
“是是是……我这锅里也熬着粥呢，我也走了。”
接着又好几个婶子嫂子们端着盆急匆匆的走了。
“唉！婶子慢走！”起先柳如烟并没有太在意，温泉池边雾气更浓，她蹲下身，将衣裳一件件浸入温热的泉水中。水汽氤氲中，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就是她，克父克母，现在连秦哥儿都要被她克死了。"
"可不是嘛，带着两个拖油瓶，还勾引秦猎户......"
接着又好几个婶子嫂子们端着盆急匆匆的走了。
柳如烟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手中的衣衫，指节发白。她认得这两个声音，是平日里对她最和善的张婶和李婶。温热的泉水突然变得刺骨，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们胡说！"一声清脆的童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柳如烟回头，看见二妹如云涨红了小脸，正攥着拳头站在不远处，"我姐姐才不是那样的人！"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张婶嗤笑一声，"你姐姐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爹娘，现在又来祸害秦猎户......"
"不许你们说我姐姐！"如云像只发怒的小兽，猛地扑向张婶。李婶连忙去拉，却被如云狠狠咬了一口。场面顿时乱作一团，虎子和二牛听到动静跑来，见如云发疯似的撕打，也加入了战团。
柳如烟扔下手中的衣裳，踉跄着跑过去。她的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她看见如云被虎子推倒在地，看见二牛要去踢如云，她扑过去护住妹妹，却被一股大力拽了起来。
"都给我住手！"秦陌川低沉的声音在头顶炸响。柳如烟被他护在怀里，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松木香气。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秦猎户，你可要小心啊，这丫头可是......"张婶话未说完，就被秦陌川凌厉的眼神吓得噤了声。
"谁再敢说如烟一句不是，别怪我不客气。"秦陌川的声音冷得像冰，"我秦陌川未来的媳妇，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
柳如烟浑身一颤，抬头看向秦陌川坚毅的下颌。他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她忽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秦大哥.....……你放开……."她轻声唤他，"我......"
"别说话。"秦陌川低头看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都知道。"
他拉着她，大步流星地往山洞走去。如云抹着眼泪跟在后面，小手紧紧攥着姐姐的衣角。
山洞里，秦陌川将柳如烟放在草垫上，转身去生火。火光映照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眉头紧锁。柳如烟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秦大哥，对……对不住……是我不好……给你惹麻烦了......"她咬了咬唇。
“我说过，这不关你的事，是他们那些太坏了，还要叫你一个姑娘家承受这一切。”
"我想带着妹妹们离开。"浑身颤抖的柳如烟害怕极了。她想起村里那些人的谩骂嘲讽，浑身抖得厉害，若不是为了两个妹妹，她早就撑不住了，她不想再被那些人白眼瞧着整日都被她们议论，像躲瘟神一样躲她。
如今大家在一个山洞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根本避无可避。
秦陌川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说什么？"
"我不想连累你。"柳如烟低下头，声音哽咽，"他们说我是......"
"闭嘴！"秦陌川突然暴喝一声，吓得如云缩了缩脖子。他大步走过来，单膝跪在柳如烟面前，握住她冰凉的手，"你听好了，柳如烟。我秦陌川这辈子，就认定你了。什么克父克母，都是无稽之谈。你爹娘是病死的，那个混账老鳏夫更是自己喝酒淹死的，跟你有何干系？"
柳如烟的眼泪终于决堤，她扑进秦陌川怀里，哭得像个孩子。秦陌川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襟。
"别怕，有我在。"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会查清楚是谁在背后嚼舌根。"
接下来的几天，秦陌川早出晚归。柳如烟虽然担心，却也不敢多问。她带着妹妹们在山洞附近采药、织布，尽量不去想那些流言蜚语。
这天傍晚，秦陌川回来时脸色阴沉。他拉着柳如烟的手，将她带到温泉边。
"是仇玉梅。"他沉声说，"仇大叔家的二姑娘。"
柳如烟愣住了。她记得仇玉梅，那个总是穿着红衣，眉眼如画的姑娘。每次秦陌川去打猎，她都会站在村口张望。
"她......为什么？"
"因为她对我有意，之前仇大叔曾同我透露过结亲的意思，我没有应，之后便不了了之了。"秦陌川苦笑，"说来，这回是我连累了你，怪我以为此事就此作罢了，没想到这姑娘瞧着宽厚，却是个心思重的，她觉得你抢走了我。"
柳如烟低下头，心里五味杂陈。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卷入这样的纷争。
"如烟，"秦陌川捧起她的脸，"你记住，不是你抢走了我，是我选择了你。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这辈子非你不可。"
柳如烟抬头看他，月光下，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她忽然觉得，那些流言蜚语都不重要了。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无所畏惧。
"陌川......"她轻声唤他。
"嗯？"
"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秦陌川浑身一震，随即狂喜地将她搂进怀里。温热的泉水在他们脚下流淌，月光洒在两人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银纱。
这一刻，柳如烟知道，她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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