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骷髅投射的猩红数字在墙壁上跳动，祁梦蝶的后背抵着冰凉的监控台。
周云帆染血的指尖悬在总控开关上方，那些跳动的数字突然停滞在23:59，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凝固。
"别碰！"斜刺里伸出一只戴着胶皮手套的手，赵护士苍白的脸从通风口探出来，"这些数字连接着自毁装置。"她抖着手扔出护士站钥匙，金属撞击声在甬道里格外清脆，"密码在值班表背面，用蓝墨水写的。"
祁梦蝶的瞳孔微微收缩。
三天前经过护士站时，她曾瞥见值班表上斑驳的墨迹，那些看似随意的洇痕在她记忆宫殿里重组——是德文字母与罗马数字的交替排列。
周云帆突然扯下领带缠住她手腕："当心！"
头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林悦尖利的声音穿透钢板："把通风管道焊死！"赵护士突然捂住嘴，鲜血从指缝溢出——她的白大褂后襟赫然插着半截手术剪。
祁梦蝶扑过去时只抓住飘落的胸牌，上面沾着诡异的蓝色防腐剂。
"跟我来！"周云帆拽着祁梦蝶滚进标本室，福尔马林溶液在地面蜿蜒成河。
他的西装下摆扫过解剖台，祁梦蝶突然按住他肩膀："停！"她盯着墙上的医院地形图，某处走廊被溅上血渍，恰好圈住"手术室三区"。
记忆如潮水翻涌。
三个月前陪同学做阑尾手术时，她曾注意到手术室通风管道有奇怪的焊接痕迹。
此刻那些记忆碎片在头痛中重组，祁梦蝶扯下发簪划开通风网："这里通向停尸房冷库！"
林悦的高跟鞋声在门外骤停。
周云帆突然撕开衬衣下摆，露出腰间暗藏的微型炸药。
爆破声响起时，祁梦蝶看见他锁骨处新添的伤口，那是为护住她而被飞溅的玻璃所伤。
"密码是Blitzkrieg1940。"祁梦蝶在浓烟中咳嗽，眼前的密码锁浮现重影。
过度使用记忆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德文字母在视网膜上燃烧。
周云帆突然握住她的手，带着薄茧的拇指按在她颤抖的指尖上，两人合力旋转密码盘。
钢门开启的瞬间，冷白灯光倾泻而出。
三十米长的实验台上摆满玻璃器皿，某种淡蓝色液体在试管里沸腾。
祁梦蝶的银簪突然发出蜂鸣，簪头的蝴蝶翅膀指向角落的加密文件柜——柜门虚掩着，烧焦的纸灰像黑蝴蝶飘落。
周云帆用染血的钥匙打开最底层抽屉，却在触碰文件时突然收手。
那些泛黄的纸张边缘泛着诡异的靛蓝色，与他三年前在柏林见过的毒剂样本如出一辙。
祁梦蝶正要凑近，整座实验室突然震颤，倒计时数字在所有玻璃表面重新亮起。
"还有二十三分钟。"周云帆抹去嘴角血渍，突然将祁梦蝶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
他的指尖残留着硝烟味，拂过她耳垂时激起细微的战栗。
实验室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像是某种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祁梦蝶的指尖刚触到文件边缘，纸张突然无风自动。
那些靛蓝色纹路在冷光灯下泛起磷光，竟显出一幅地下管线分布图。
周云帆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年前柏林郊外的实验室里，同样的靛蓝色墨水曾在他手背灼出永不消退的疤痕。
"是神经毒剂显影术。"他扯下领带裹住手掌，轻轻翻开扉页。
密密麻麻的德文手写体中，"永生计划"四个中文楷体字如同狰狞的蜈蚣盘踞在页眉。
祁梦蝶的银簪突然剧烈震颤，簪头蝴蝶翅膀张开，露出藏在磷粉里的微型罗盘。
通风管道传来金属刮擦声，周云帆迅速将文件塞进防水袋。
祁梦蝶却盯着某行小字怔住："你看这个日期！"她颤抖的指尖下，1937年6月的实验记录与赵护士胸牌上的编号完全吻合。
记忆宫殿轰然开启，三个月前在图书馆查阅旧报纸时，某则护士学校集体中毒事件的报道突然浮现在眼前。
玻璃器皿突然集体爆裂，淡蓝色液体在地面汇聚成诡异的符号。
周云帆拽着祁梦蝶跃上实验台，皮鞋底冒出青烟。
"是酸碱诱导的定位装置！"他撕开西装内衬，洒出的石墨粉在液体表面形成隔绝层。
祁梦蝶突然夺过他手中的钢笔，将簪头浸入沸腾的试剂——蝴蝶翅膀的磷光与液体交融，在墙面投射出旋转的莫尔斯密码。
"他们在冷库第三隔离区！"林悦阴冷的声音伴随着枪械上膛声从扩音器传来。
周云帆突然搂住祁梦蝶的腰纵身跃下，实验台在他们身后轰然炸裂。
飞溅的玻璃渣划破祁梦蝶的耳垂，血珠滴在文件袋上，竟让那些靛蓝色字迹显出新内容。
两人撞进消毒舱的瞬间，周云帆的后背重重磕在气压阀上。
祁梦蝶嗅到血腥味，发现他腰间的绷带早已被血浸透。
"别分心！"周云帆扣住她查看伤口的手，染血的指尖点向舱门外闪烁的红点，"记住所有管道走向，特别是标红的部分。"
消毒气体喷涌而出时，祁梦蝶的过目能力被迫启动。
她看到通风系统中七个异常弯曲的节点，像极了赵护士胸牌上凝固的防腐剂形状。
头痛如电钻般袭来，视网膜上却清晰浮现出地下二层的结构剖面图——某个标着红十字的房间被三道红圈笼罩。
金属舱门突然凹陷，林悦的高跟鞋尖刺破防护膜。
"游戏该结束了。"她戴着防毒面具的脸贴在观察窗上，注射器里的靛蓝色液体正在沸腾。
周云帆突然扯开祁梦蝶的盘发，银簪划过气压阀的橡胶圈，消毒舱开始疯狂旋转。
天旋地转中，祁梦蝶听见周云帆在耳边低吼："准备闭气！"她最后瞥见文件袋上的血珠组成了"17"这个数字，那是赵护士胸牌上的最后两位编号。
消毒液倒灌进来的瞬间，整座实验室突然响起机械女声的倒计时，所有密封门同时落下三重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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