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雾寻真意
陈默撞开消防通道的瞬间，潮湿的霉味裹挟着冷气扑面而来。
老周的门框在撞击下簌簌落灰，智能锁的红外扫描纹路爬满他充血的眼球，冷藏柜溢出的白雾在地面蜿蜒成蛇形。
“周叔！”陈默的指甲缝里还嵌着黑色塑料袋的塑封碎屑，喉间铁锈味翻涌，“三年前您女儿出事那天，警局值班表上为什么会有徐昊实验室的通行记录？”
老周风衣下摆猛地一颤，电路板蓝光透过布料在墙面投出蛛网状阴影。
走廊声控灯突然集体爆裂，飞溅的玻璃渣中，陈默瞥见对方领口内侧的微型摄像头正对着自己。
“你母亲在第二人民医院住院部16层B区。”老周突然报出精确坐标，苍老的手掌按住疯狂震动的手机，“但现在那里值班的护士长，上个月刚给林娜的替身做过疤痕修复手术。”
陈默的后槽牙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他抓起玄关柜上的黄铜镇纸，冰柜边缘融化的冰水正顺着柜门滴落，在地面汇成模糊的DNA双螺旋图案。
当啷一声，镇纸砸穿了智能锁的液晶屏，飞溅的火星里浮现出母亲病房的三维投影——输液管缠绕成的死结正在渗出淡绿色液体。
“小心超市冷链车！”女人的惊呼从楼梯转角炸响。
陈默踉跄着撞进散装大米堆里，怀里的脐带残片钢牌在日光灯下泛着尸检编号特有的靛蓝色。
穿薄荷绿冲锋衣的姑娘举起相机，镜头盖反射出理货员工作证上烫伤疤痕的显微照片。
林晓的登山靴碾过满地脐带残片，忽然蹲身抽出夹在塑料袋里的冷链清单：“看这个GS - 017的编号，和徐昊实验室的基因样本编号规则一致。”她的指尖停在某行加密条码上，“上周我拍到物业经理往地下车库运过同批次的冷藏箱。”
陈默的瞳孔猛地收缩。
记忆闪回暴雨夜悬赏令的塑封膜——那种带着钢印的特殊PVC材质，与此刻林晓背包侧袋露出的社区公告栏钥匙卡如出一辙。
仓库区生锈的卷帘门在暮色中如同巨兽獠牙。
陈默贴着墙根移动时，怀里的脐带钢牌突然发出蜂鸣，三百米外某扇气密门应声弹开条缝隙。
林晓突然拽住他胳膊，相机长焦镜头里映出仓库二楼闪烁的冷链监控屏——16层B区病房的实时画面正在其中一块屏幕跳动。
“声东击西。”陈默从牙缝里挤出冷笑，攥着从超市撞落的液氮罐阀门冲向消防通道。
低温白雾喷涌而出的刹那，仓库深处传来医疗器械的启动嗡鸣，十七栋所有电梯的楼层显示器突然同步跳成“16”。
当他踹开最后一道防菌门时，母亲病床的金属支架正在液压装置作用下缓缓沉入地底。
六个戴生物防护面具的身影呈六芒星站位，为首的举起平板电脑，屏幕里老周的风衣正在社区监控室燃烧，电路板熔化的铜汁滴落在徐昊实验室的基因图谱上。
“做个交易如何？”变声器处理过的电子音摩擦着鼓膜，面具人脚边的冷藏箱自动开启，十七个培养舱在干冰白雾中显现，“用你母亲染色体里的端粒修复序列，换悬赏令上200万的现金——或者换这些从梧桐苑地下挖出来的，1999年冷冻的原始胚胎。”冷藏箱腾起的白雾裹挟着防腐剂刺鼻的气息，陈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母亲病床下沉时金属支架发出的吱呀声，与十七栋电梯同步抵达16层的机械提示音在防菌室内形成诡异的共鸣。
“你们在复制1999年的胚胎？”陈默盯着培养舱表面凝结的冰晶，那些胚胎蜷缩的姿势让他想起暴雨夜悬赏令在公告栏被风掀起的弧度，“用梧桐苑住户的基因当培养基？”
面具人手中的平板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屏幕里燃烧的风衣灰烬飘落在徐昊实验室的基因图谱上，某个标注“GS - 017”的螺旋结构正在渗出淡绿色黏液。
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怀里的脐带钢牌隔着衣料发烫，泰迪熊玩偶绒毛间干涸的血迹突然散发出铁锈味。
“做个聪明人。”面具人抬脚踢翻一个培养舱，玻璃罩碎裂的瞬间，蜷缩的胚胎突然伸展出布满血管的膜翼，“你母亲的端粒酶活性正在每小时衰减0.3%，而这里——”他踩住滚到陈默脚边的畸形胚胎，“有十七个现成的替代品。”
陈默的后背抵住液氮罐阀门，金属的寒意穿透棉质外套。
他看见母亲枕边的监护仪在地板下沉时被扯断导线，那些象征生命体征的波浪线此刻正化作面具人平板上跳动的绿色数据流。
林晓突然举起相机，闪光灯照亮冷藏箱角落的运输标签——“GS - 017”的钢印覆盖在“梧桐苑二期工程奠基1999.6.17”的字样上。
“三年前暴雨夜...”陈默的喉咙像是塞满冰碴，智能锁爆裂时飞溅的电路板碎片突然在记忆里重组，“徐昊实验室的通行记录根本不是值班表，是基因样本交接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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