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地上东西，几人顿时都皱起眉头。
七彦上前弯腰捡起。抖了一抖，一个折了三层的薄薄纸张缓缓展开，上面，是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
沈彧忽然淡淡嗤笑一声，一撩衣摆转身坐下。“哪得来的？”
沈念原本只是猜测。这下想法被证实，只觉庆幸，还好她有所怀疑。不然，二哥要是穿这鞋垫下场，试院大门还没进，就被取消考试资格了。甚至可能招来牢狱之灾。
咬了咬唇，恼怒说道“祖母说，是府里针线婆子做的，三房里都送了。哼，这人真是黑心眼了，竟要这样害人，还是借祖母来害二哥。”
沈彧修长手指轻轻在腿上敲了敲。狭长眼眸幽深难测。这满府里想害他的，太多了。憋了这么多时日，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要想知道究竟是谁，将计就计是最好办法。
“将这两只都拆开看看。检查好了在缝起来。让清凉苑的下人都知道，我是穿着这幅鞋垫下场的。”
沈彧淡声吩咐完，看向七彦。
听他这样说，也猜到了他的打算。七彦上前接过，行了一礼，便拿起鞋垫出去了。
还没走到门口就又折了回来，“公子，拆我在行，可在缝上...怕是叫人看出破绽了...”
沈念这时看一眼百吉，百吉立时会意，又从七彦手中将一双鞋垫接了过来。揣进了厚实的衣袖。
沈念满意点点头，向沈彧道：“这事就交给我吧，等做好了，我在偷偷给二哥哥送来。”
沈彧一扫方才阴翳面色，缓声对她道：“那便有劳你了。”沉吟一瞬，又道：“现下无事，可要跟我下盘棋？”眉毛一挑，看着小姑娘。
“不了不了，我还是先回跟祖母用晚膳吧，哥哥你...好好温书。”
说完沈念逃也似的跑了。与他下棋，就是自取其辱。她受得辱还少吗？
看着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身影。沈彧微微勾起一边唇角。他是真心想跟这丫头下一盘。跟她下棋颇为有趣，却没成想把人吓跑了。
晚膳时，沈念做了心心念念的烤鸭，皮酥肉香，带着老太太合力吃了半只。
南妈妈又是早早的备好了普洱。一老一小坐在炕桌边眯着眼喝茶。香炉里淼淼细烟萦绕在半空。屋里一时安静祥和。
“老太太--老太太！”
忽然一声急促喊声由远及近。老太太眯着的眼一睁、沈念的萎靡神色也顿时惊的瞪圆了眼。两人皆是盯着门口那道厚棉门帘。
柳妈妈掀开帘子疾步进来，面色略焦急还带一丝惋惜。
“快说怎么了？”老太太催她。
两步到了老太太跟前，柳妈妈趴在老太太耳边道：“外面都传遍了，说纪家大姑娘与忠义伯世子合离了...说是前两天还好好的，忠义伯夫人在外还说媳妇孝敬懂事。可昨天。”说的有些大喘气。
停了一停才又接着说道：“昨天有人忽然就见纪家大姑娘带着身边仆妇、丫鬟、行李物品回了国公府。现在满京城都传，纪家姑娘，忤逆不孝，顶撞公婆...是、是被休了...”
沈念歪着脖子支着耳朵听完顿时大叫一声；“胡说八道！明明是他王孝成与人私通！”
啪一声脆响，老太太手里茶碗重重放下。“私通这话也是你该挂在嘴上的？”瞪她两眼不解气，又伸手怼了她脑门子一下。
沈念被怼的往后一仰，顺势捂着脑门倒在塌上。嘴里哎呦两声，其实老太太哪就就使了么大劲呢。
见她在塌上滚个底朝天，，老太太瘪了瘪嘴，气也被她这活宝样子打消了。
沈念偷眼看老太太神色，才嘿嘿一笑鲤鱼打挺爬起来。方才是她一时情急口无遮拦了。还好老太太疼她，舍不得真生她气。
“祖母啊，您说说，为什么元鸢姐姐突然与世子合离了？”
老太太犹豫了犹豫。原想着不想叫她小小年纪参合这内宅秽事。但这事的细枝末节，沈念是完全参与了的。便又决定与她说说也无妨。就当历练也好。
沉吟了一瞬，老太太猜测开口道：“若半年前刚一出事，元鸢同意合离的话，当时就该合离了。时至今日，突然合离，除非元鸢松口了，不然，谁提出来都没用。”
沈念认真点点头，“那元鸢姐姐又为何过了半年松口了？”
老太太不用多想就道：“莫不是世子死不回头，二人感情…感情不和？”
沈念略一琢磨，这样分析可能性很大。但她依然觉得，纪元鸢不会因为爱慕王孝成，甘愿忍受夫君外面有人。且她与元樱通信，时常听闻元鸢婆婆刁难，要合离早就离了，何必非得忍受这么多。
这其中，也许另有隐情。
摸了摸下巴，又问老太太道：“那祖母说，为何前天，元鸢姐姐在京中还是个有贤良名声的好媳妇，今日就成了个忤逆不孝、顶撞公婆的媳妇？”
老太太只一瞬便皱了眉，“昨日之前，不论元鸢是真好假好，忠义伯夫人都会在外说她好。那是她王家三媒六聘的媳妇，媳妇名声不好，便是王家名声不好。可过了昨日，元鸢就不是王家媳妇了。忠义伯府人这么迅速在外传播元鸢恶名，只怕这次…是元鸢铁了心要合离，才惹了忠义伯夫妇不快…”
沈念接过老太太没说完的话，正色道：“触了忠义伯夫人逆鳞，甚至可能是她们相处一直不很融洽，所以，元鸢姐姐决心要走。那位夫人便气急败坏了。”
老太太目光不闪看着沈念，听她说完，认同的点了点头。
那么，问题就是，纪元鸢究竟是作何打算的？
为何眼见得王孝成心悦他人，依旧要做王家媳妇。又为什么甘愿受忠义伯夫人磋磨、刁难。又为什么忽然合离？
老太太与沈念深深思索许久。屋里又陷入静谧。
而老太太更多的是惋惜，像柳妈妈一样。先是惋惜纪元鸢那样好的身世，却在成婚不久出了那事。
再是惋惜半年夫妻生活，依旧没能挽回王孝成的心，郎当半年时间，终是走上了合离这路。
最后，便是惋惜纪元鸢年纪轻轻，就成了弃妇。还被坏了名声。
沈念以一个现代人思维，并不觉得离婚有什么大不了。只为纪元鸢可惜所遇非人。但她有亲兄弟姐妹，即使一辈子不再嫁人，也有人庇护。沈念忽然还有点羡慕她的自由。
而她最关心的，还是纪元鸢这事的原委与她打算。脑中犹如破案，十足被勾起了好奇心。
而这问题，就在第二日传来一个消息后。沈念与老太太瞬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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