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陈雀儿忽然舔了舔对方来不及收回的手指，眼底漾起狡黠的波纹：“你放了......糖......”
夜风掀起蓝白条纹的窗帘，吴道果在月光下印出了自己的倒影。
堂堂华夏的原神，即将突破圣人的存在，此刻正抖着手给女人擦嘴，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碰碎失而复得的琉璃盏。
监测仪的滴答声渐趋平稳，陈雀儿在药效中昏睡过去前，枯枝般的手指勾住了他的尾指："；别走......"；
吴道果将额头贴在她微温的掌心，眼神有些负责：“我不会走的，还有一些事情……要说清楚呢。”
消毒水的气味，被轮椅碾碎在走廊尽头。
吴道果推着陈雀儿穿过住院部的玻璃长廊，阳光在她枯草般的长发上镀了层金边。
她裹着米色毛毯的膝盖上摆着指甲油，十二种颜色排成彩虹，轮椅上还沾着楼下小护士给的卡通贴纸。
看着陈雀儿身体逐渐恢复，吴道果也放下了心来，看着对方的眼神满是笑意：“想不到姐姐你苏醒以后竟然变得和小孩子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好奇。”
陈雀儿突然抓住滚轮，靠着自己的力量向前滚动：
“躺了那么久，总归是要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啊，而且，一直是姐姐照顾你，现在轮到我当妹妹了，你难道有意见吗？”这样的动作，让陈雀儿凹陷的掌心抵住了轮椅的两侧，病号服下的肋骨也在随着呼吸起伏如琴键。
吴道果蹲下身时，轮椅的阴影笼罩住他：“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意做你生生世世的哥哥，毕竟，当照顾我这个顽皮的弟弟太累人了，不是吗？”
陈雀儿笑着蜷起手指，枯瘦的指节擦过他下巴：“才不是呢，我的弟弟，可是世界上最善良的、最听话的乖孩子呢。”
吴道果的手顺势放在了陈雀儿的腿上，不住的游走：“哦？我亲爱的姐姐，那是你记忆中的我哦，现在的我啊，早就不是你心里的乖孩子了呢。”
陈雀儿着急的拉住吴道果作怪的手，脸上潮红一片，娇滴滴的道：“就算是坏孩子，做妹妹的，也喜欢呢~”
轮椅碾过碎石路时，陈雀儿突然剧烈咳嗽，毛毯滑落露出伶仃的肩胛。
吴道果解下围巾裹住她，羊绒料子还带着他的体温："；让你别出来。"；
“要闻......活着的味道。”她仰头深吸气，脖颈拉出脆弱的弧度。
风送来食堂的油烟味、消毒水味，陈雀儿忽然抓住枝桠，苍白的指尖染了树汁：“低头。”
吴道果俯身的瞬间，她将沾着树脂的手指按在他眉间。
冰凉的触感激得他后撤，却被枯瘦的手腕勾住脖颈：“别动！你不记得这是开天眼的仪式了吗？”
修长的手指，在吴道果的眉心处胡乱的画着。
热滚滚的气息，喷在吴道果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小时候......你说要学二郎神......”
吴道果的记忆突然鲜活。
八岁的他，顶着树叶抹额，举着木剑说要劈开阎王殿要人。
陈雀儿昏迷那一天，苍白的脸上被他画满歪扭的朱砂符。
两人的双眼都在此时模糊了，玉兰花瓣落满陈雀儿的白发。
吴道果就这么推着陈雀儿，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长在碎石路上。
直到路灯次第亮起时，吴道果背着她穿过梧桐道。
陈雀儿的下巴硌在他肩头，哼着走调的歌谣。
吴道果听了出来，那是自己在陈雀儿刚昏迷那个阶段，整夜守在床边自编的小曲。
“雀儿姐，你还记得？”
陈雀儿故意开玩笑道：“怎么？你以为我这个昏迷的人，就不能感知到外面发生的一切了吗？你小子啊，看我的次数我都能数的清楚。”
“总之……是越来越少的。”
吴道果低头亲吻陈雀儿的耳垂：“可以的话，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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