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刘灵儿踩着青石阶上凝结的薄霜往膳堂走。
绣着银丝暗纹的裙摆拂过道旁枯草，三五个抱着剑匣的弟子与她擦肩而过，其中穿杏黄衫子的姑娘突然将蜜饯盒子摔在地上，甜腻的枣泥沾上她的鞋尖。
"；哎呀，沾了师姐的鞋，这可怎么好？"；那姑娘用帕子掩着嘴笑，指甲上绘着的蝴蝶振翅欲飞，"；听说灵泉之水能涤净万物，师姐不如——"；
刘灵儿垂眸看着融化的冰晶从发梢坠落，昨夜冻住的半只星图蛊虫正巧跌进枣泥里。
她拢了拢缀着雪狐毛的披风领口，灵泉空间里的细雨突然在掌心凝成冰针，将蠕动的蛊虫钉死在青石缝隙中。
"；这招叫'；寒潭点翠'；。"；她弯腰捡起沾着糖霜的玉扣，萧寒那日抛来的半枚信物在朝阳下泛着血色，"；余师兄说，暗器要扎七寸才好看。"；
膳堂檐角挂着的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刘灵儿嗅着桂花糕的香气踏入门槛时，正听见柳如烟柔婉的嗓音："；灵儿师姐定是又去后山禁地修炼了，那灵泉滋养的冰肌玉骨，自然瞧不上咱们这些俗物。"；
捧着食盒的内门弟子们齐齐转头，刘灵儿腕间的天机玉突然发烫。
她状若无意地抚过盛着灵泉水的青瓷盏，水面上倒映出柳如烟藏在袖中的传讯符——那符纸边缘绘着的曼陀罗花纹，与昨夜毒雾中的图腾如出一辙。
"；柳师妹今日的胭脂倒是别致。"；刘灵儿将灵泉水倾入煮着碧梗米的陶釜，蒸腾的水雾里浮起细碎金芒，"；像极了西漠血蚕吐的丝。"；
柳如烟指尖猛地蜷缩，案几上插着晚香玉的白玉瓶突然炸开。
飞溅的瓷片在触及刘灵儿衣袂的瞬间化作齑粉，灵泉空间里的月影不知何时攀上了她的眼尾，将惊惶的窥视者照得无所遁形。
暮色四合时，刘灵儿倚在栽着凤凰木的院墙下。
她摩挲着余墨尘留下的墨玉扳指，灵泉之水在青石板上勾画着残缺的星图。
昨夜被剑气震碎的窗棂尚未修补，带着铁锈味的夜风卷来几片枯叶，叶脉间竟凝着细小的冰晶符文。
"；果然在这里。"；
柳如烟提着琉璃灯从月洞门转出来，灯影将她的裙裾染成诡谲的绛紫色。
她指尖轻轻点过刘灵儿布下的防御结界，灵泉之水凝结的冰晶突然蔓生出蛛网般的裂痕。
"；师姐可知，昨夜执事堂的巡夜弟子在后山发现了魔气？"；她将一枚染血的玉简抛在石桌上，正是刘灵儿三日前丢失的储物佩饰，"；听说余师兄离山前，曾在禁地留下过剑气印记呢。"；
刘灵儿突然嗅到风中飘来的甜腻香气，与晨间摔碎的蜜饯味道重合。
灵泉空间里的细雨倏然化作暴雨，她借着水声遮掩捏碎袖中的传讯符，青铜碎片的灼热突然从心口漫向四肢百骸。
"；柳师妹可听过'；镜花水月'；？"；她指尖轻轻划过石桌，灵泉倒影中浮现出门派藏书阁三层的景象——数十个刻着柳如烟灵纹的傀儡木偶正躺在禁术区，"；你猜这些替身傀儡，够不够换三十记戒鞭？"；
柳如烟手中的琉璃灯应声而灭，暗紫色毒雾从她袖口涌出的刹那，刘灵儿腕间的天机玉突然迸发青光。
灵泉之水裹着月华凝成冰刃，将毒雾劈开的瞬间，地面突然浮现出赤红色的阵法图腾。
"；九幽噬魂阵？"；刘灵儿踉跄着扶住凤凰木，树皮上不知何时爬满了暗金色咒文。
她看着柳如烟化作青烟消散在阵眼中，灵泉空间里的彼岸花突然疯狂生长，血红花瓣缠住她试图结印的双手。
剧痛从心口炸开的瞬间，余墨尘教她的清心诀突然在识海响起。
刘灵儿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向阵眼，灵泉之水顺着血线灌入地脉，冰晶裹着月华将咒文寸寸冻结。
当最后一缕毒雾在晨曦中消散时，她看见自己映在积水中的倒影——额间凤羽状的灵纹正泛着鎏金光晕。
晨钟撞破寂静时，刘灵儿倚着凤凰木调息。
她捻起一片沾着露水的花瓣，昨夜被阵法吞噬的灵力竟在灵泉深处化作金色游鱼。
天机玉突然发出清越鸣响，玉髓深处浮动的星象倒影里，隐约显出半幅绘着青铜鼎的残卷。
风掠过残破的窗棂，带来一丝混着雪松气息的剑气。
刘灵儿正要起身查看，灵泉空间突然响起银铃晃动的声音——那尊悬浮在月影中的青铜鼎虚影，正将天机玉的光晕缓缓吞入鼎身的饕餮纹中。
晨光穿透云层时，刘灵儿抹去唇角的血渍。
指尖拂过青石板上凝结的冰晶符文，昨夜被九幽噬魂阵撕开的裂痕正被灵泉之水缓慢修补，那些游弋在泉底的金色小鱼忽然跃出水面，衔着碎冰聚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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